“谢谢你!”她突然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一面轻声地说出这三个字。
他僵直了自己的身体,心头是裂开一般的痛,她只会说这一句,她从不爱自己,哪怕是在最后,她也不会说爱他!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这句谢谢说的这么轻柔?轻柔的像一片花瓣的绽开,几乎让自己的心像花瓣一般颤抖起来。
好吧,去他的自尊!谢谢就谢谢吧,即使她不爱自己,自己还可以爱她,哪怕是天塌下来,只要她说的不是让自己走开就行!
他想握住她的手时,她却抽开了自己的手,背后温暖的触感随即消失。她的脚步轻响,从他背后离开。
他转回身,看到她薄薄的身影正在走向树林深处,骑士正在那儿追逐着飘落的秋叶。
他的眼泪潸然而下。
正文协议期满(五)
刘宁找到若曦的时候,天色已暮。在一棵银杏树的暗影里,他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若曦。她像是很冷,偎依着忠心耿耿的骑士。刘宁走近她,听到她像是梦呓般的低唱:“花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他站着听了一会儿,她只是翻来覆去的唱,并没有更多的内容。
刘宁迈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担心地看着她。骑士闻到他的气息,已经站起来围着他的脚转来转去。若曦终于抬头看他,面色苍白着,眼神迷茫。
刘宁的心里一阵酸楚,他认识的若曦何曾有过这样茫然又无助的表情?她在自己的面前一向是个倔强要强的姐姐,对他的事情,她总是给出一堆建议,对他的一些动作习惯,她总是以姐姐的语气纠正他。她对他所有的袒护与照顾,都有一个强大的理由:比他大几岁!“这几岁的时间里,有多少经验值得你学习啊!”她总是这么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女将一般。可是,眼前这个曾身经百战的女将,却将所有的脆弱与无助都展现了在自己这样一个小卒子的面前。
“他呢?”刘宁在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齿后,轻声问她。
若曦抬起眼看他,像是不清楚他指的是谁,看了看他的身后,终于又想起来似的点点头:“走啦!”又向刘宁笑一下:“都走啦!下班了!”
刘宁看着她的笑,只觉得鼻头发酸,他宁愿她是在哭,而不是这样的强笑。他握起拳抵住鼻尖,平静了一下自己,伸出手去扶她,一面故作轻松地说:“走,我们回家咯,回家喝鸡汤!”
若曦听话地借着他的力站起身,却又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原来是蜷的久了,腿脚已经麻了。
刘宁继续扶着她的胳膊,一面在她身前蹲下说:“我背你吧!”
若曦揉着自己的腿,向他摇了摇头。
“快上来吧!”刘宁突然有些生气地说,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好,又转头向她笑一下,说:“天要黑了,等你的腿脚利索了,估计路也看不清了,这树林里可别有蛇呀什么的!”
若曦果然乖乖的伏上了他的肩头。刘宁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才撑起身子,握住她的两只脚走上林间的一条水泥路。
“我是不是很重呀?”过了一会儿,若曦轻声问。这是她自见到刘宁起,第一次以正常的声音说话。
“谁说的?你这样,最多是我帮外婆背的半袋米的重量!”刘宁笑着说,脚下慢慢地走着。转过银杏林,是一条宽敞的水泥路,两边也有了路灯。“你再吃的胖一点,就有一袋米重啦!”
若曦无言,在她眼里曾经稚嫩的刘宁,却有着足以承载她的宽厚背脊,其间的温暖,也足以令她冰凉的身体感觉到温暖。她将双手环过他的胸前,将头侧在他的肩上,终于流下泪来。
刘宁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一面又招呼着跳来跳去的骑士。
正文协议期满(六)
“唉……我多想哥哥啊!要是哥哥还在该多好啊!”若曦忽然轻声说,像是梦里的呓语。
“我是啊,你可以当我是哥哥。”刘宁迟疑了一下说。
“别傻了,刘宁!你是弟弟,永远是弟弟!可我要的是哥哥!”
刘宁住了脚,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无声地继续向前走。
“你不知道我哥哥对我有多好,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没有人比得上他!唉……再也没有人能像他那么好!没有人……”
“可是,这么好的哥哥却让我害死了!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呢?”若曦吸了吸鼻子,长叹了一声,继续呓语:“老天不公平呐!我多希望死的那个能是我呀!”
“我知道妈妈恨我,爸爸也恨我!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最恨我的人是我自己!”
“……”
刘宁无声,只觉得心底无限酸楚。他本就是沉默的人,语言不是他的强项,唯有沉默着背着她慢慢地走,渐渐的若曦也没了声音,只是安静的伏在他的背上。梧桐树在路灯下投射着模糊的影子,马路上多了些散步的人。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的看一眼,更多的人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佛说,五百年修得一回眸,那么自己和若曦这样共行一段路,又是修了多少年呢?人与人之间隔的真是很远,虽然目光所及能够看见,但就是隔的很远,远的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对方,也不会与对方有只字片言。
远远的看见了自家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