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策与翁璐一路走回福庄,路上也没再碰上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否则苏策还真想试一试现在的身手,吃了那个蛇胆后,原本体内的那股抑郁之气已经消失了。那股在前几天增长的力气,也能更加自如的使用。现在他碰到什么东西都想试一试,心中欢快不已。现在手中又新得到了一把锋利的剑,更是遇啥砍啥,沿途走过的树,没有一棵不遭殃的。有些比较柔弱的小树更是被拦腰砍断。
而一旁的翁璐因为今天经历的种种奇事,整个人一直很兴奋,也同样没有消停过,从山中走来的时候,嘴巴就还没闭上,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一样。一会跳这里,一会跳那里。这会采个小花偷偷的戴到苏策的头上,然后躲在后面偷笑,那会又不知从哪里捡到一个树枝轻轻拨弄树下的草丛,直把草丛中的萤火虫搞得无家可归,这才罢休。
偶尔两人的目光相对,也迅速的躲了开去,之后两人就都沉寂了一会,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的走路。不过这沉寂并不会持续多久,一会过后就又马上热闹了起来。
同样的赶路,这边是欢快的两人,那边却是沉闷的一人。苏策与翁璐自西往东走,脚步轻快。典韦独自一人自东往西赶,双脚疾走,速度如风。只不过典韦的脸上可是如黑炭一般,沉着个脸。铁定是没碰上什么舒心事。
这典韦是陈留己吾人,生得虎背熊腰,力大如牛。前几天从家乡背着一些皮货来到较为富足的沛县换些铜钱回去,好抵一些家用。殊不知在卖完东西回来的路上,碰到一队骑兵正在一个村庄口追杀着一个孩童。典韦看着暗暗心惊,也顾不上赶了一天路的浑身疲惫,提起劲往着丛林急忙赶路,好绕开那队骑兵。现在他心中只盼着能及早赶回老家去,那里可还有自己存着的两袋米。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刚刚自己又看到无辜百姓被屠,保不准自己的老家也不保了。虽然自己在老家也没什么牵挂,但是那两袋米可是还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心急之下,脚步也加快了许多,两旁的草丛被他的身躯撞得东倒西歪的,硬生生的被开出了一条路。
在树林中的草挡去了视线,赶路的两伙人一个不小心,迎面撞了上去。幸好典韦撞的是苏策,要是搁翁璐身上,这事可就大了。
但即使是苏策,毫无防备下和典韦如牛的身躯这么一撞,也是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飞了一丈多,才落地擦草而停。
苏策心中以为是野兽,再加上光线不清,提剑就冲了上去。待到近处才发觉是个人,但剑势已经止不住了,直直往典韦身上刺去。
典韦心下一惊,忙侧身一闪,往后一跃,这才也看清了前面是两个大活人。典韦个头虽大,但脑袋并不难使。这要在平时,依典韦的谨慎,他也许会先将局势缓一缓,打听好对方是什么人再做打算。但是现在,典韦本来全身疲惫,又加上不明不白的被刺了一剑,心中邪火大胜,双目一瞪,右拳紧握,不等苏策收剑,风驰电掣似地一拳直击苏策面门。
这一拳来得又快又准。苏策见闪避不了,索性也不避了,手腕一使力,剑改横向,朝典韦肋下劈了过去。这两败俱伤法,也只有苏策这类人才敢使用。所谓两败俱伤就是要双方都愿意伤才行。
典韦见这样自己并没有占便宜,反而因为对方手拿兵器,自己会受伤更重。当即收起右手,身体顺势前倾,左手向下一按,堪堪躲过了这么一剑。
苏策横劈了空,右脚一顿,止住了去势,左手向前一探,朝着典韦裆下抓去。典韦只觉得下面一阵阴风袭来,顿感不妙,双脚一上劲,向上一跃,双手抓住树枝,借力一使,晃至两丈外。心中暗骂:这小子,这么阴险。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使出这样的招数。
这边苏策看见自己两次攻击,都被那人给化解了,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本来这两天自己的感应力,还有力量都更上了一个层次,没想到还是被人家给轻巧的化解了。看来这人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再看他刚刚那个抓树一晃,力气更是大出自己许多。心中一动,当即也不再进攻,收剑就道:“刚刚由于天暗,不明情况,误以为足下不是善与之人。又因为被足下一个猛撞,给撞出了许远,头脑才有点发晕,这才贸然进攻足下。刚刚的几招,我觉得足下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所以我请停这场争斗。”
典韦看见这人武艺并不在自己之下,手上还拿着利器,再打下去自己并讨不到什么好,现在又听到这人说话得体,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几番思量之下,典韦收了马步,站了起来,对苏策一抱拳道:“这位兄弟,不用叫我足下,我姓典名韦,家住陈留己吾。现在只因家中出了急事,所以急忙往回赶。刚刚由于赶路急了,不小心撞到兄弟,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苏策听到典韦这个名字,脑海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苏策立即摇了摇头,哈哈一笑,道:“典韦兄客气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我也是经常摔打之人,刚刚那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只是耽误典韦兄赶路,自己心中有愧。要说赔不是,那也是我赔才是。我叫苏策。”
典韦看见对方是个豪爽之人,更是对了自己胃口。也不在提这相撞的事情,往前走了两步道:“我看苏策兄弟年龄,好像和我差不多。今天我们不打不相识,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可惜了没酒,要是有酒的话,咱们就好好喝上一杯。”说完也哈哈大笑。憋的一股闷气,被刚才的打斗给冲淡了许多。
苏策道:“典兄,要是你的家事,那我们倒可以去前面的村庄,好好喝上一杯。我也趁机向你请教请教下武艺。”
典韦见苏策相邀,本来也要答应。但是忽然想到前面的庄子不就是那被刚被军队屠戮的村庄吗?当即神色一紧,对苏策道:“苏兄,你说的那村庄,难道就是东边的那个福庄?”
“正是。”旁边站了许久的翁璐终于找到缝隙,连忙接了话头。
“苏策兄弟,这位姑娘,如果你们要去前面那个福庄的话。那就别去了。我刚经过的时候,正看到里面有一队骑兵在里面杀着人。个个面目狰狞,应该是不会留什么活口了。那里现在很危险。”典韦叹了一口气道。
话一说完,只见翁璐脸色由红便白,双唇紧闭,两腿摇摇晃晃,最终还是没撑住,晕了过去。
苏策左手扶住了翁璐,对着典韦道:“这位姑娘她家就在福庄里面。无论如何,福庄我们是肯定要回去了。谢谢典兄。下次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一定要一起喝酒。”苏策抱起翁璐就往福庄方向急急赶去。
典韦心里也放心不下,难得碰到一个武艺跟自己差不多,而且脾气对头的人,犹豫了一会,也跟了上去。要是在那里碰上什么情况,凭着自己和这个兄弟的身手,全身而退也不是问题。只是自己刚刚跟他说家中有急事,这倒是让典韦心中存了一点点愧疚。典韦脚一用力,快步跟上了苏策。边走边喊:“苏兄弟,等等我,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一路上,苏策满怀担心,只是不断的加快脚步。
两人全力的奔跑下,福庄一会就到。
眼见福庄已经在前面,苏策放停了脚步,蹲了下来,左手一抬,止住了典韦的去势,右手小心翼翼的把翁璐放到了地上,然后对典韦道:“典兄,我们先在这边看看,听典兄说了,既然是有骑兵在庄子杀人,那这村庄里面肯定发生了大事,而且也不知道现在里面还有没有骑兵。我们先在这边歇一歇,典兄你也跟我讲一讲你在福庄看到些什么。”
典韦停了下来,缓过一口气道:“当时我就看到几个骑兵正追着一个孩童。那些骑兵身上只穿着布衣,脸色蜡黄,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似的,每个人都瘦瘦的。其中一个黄衣人拍马追到的时候,就拿起砍刀,朝孩童脖子砍去。砍完后,立即掉转马头,往庄中奔了过去。动作训练有素,像是官家的人。我当时也是想着保命要紧,也就没管这事,只是顾着自己赶路。”典韦左手指着庄口那边,右手做了一个刀砍的动作。说到后面,自己不自觉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去救那个孩子。
就算是苏策自己碰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会选择不管。先不说自己一个人在强大也不敢保证能打得过那一队骑兵,就算是真的能救得了那孩童,也打败了这只骑兵。那么随后而来的种种麻烦,就足够压垮自己。在这个军阀割据的时代,当过兵的苏策深深的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可贵。也同样明白什么时候该逞强,而什么时候该明哲保身。所以苏策对没去救人这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典韦既然提出来了,那么自己就得表明态度。苏策紧了一下左肩上的纱巾,道:“典兄,这我明白。即使你帮了又如何,只不过逞匹夫之勇而已。况且他们人多势众,恐怕帮不了忙,连自己都要搭上去。这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我们先等一会,看看情况。”
典韦听到这话,心中对苏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当下也不再言语,默默的看着前方。
苏策屏息听了一会动静,就起身,扛起翁璐,猫手猫脚的朝庄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