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时就像是箭在弦上,箭的离开也是弦的自由。但这对很多人而言无疑是废话,明白不等于做到。我获得了自由,却仍深深想念那些束缚,或许是因为那近似于归属。
为何自己还是会在意?这样的问题永远无法解答。没有因为所以,也就无法找到解决妙着。任由思念缠绕,困住所有能够反抗的神经。所以变得神经质,也变得小心翼翼。
一双温暖的臂膀从身后将我缠绕起来,那些现实气息打断了我的神游,也就中止了我的自虐。“装淑女啊?这么安静。”庞萧窜到我跟前,蹲着从正面搂住了我的脸。“瞧你多可怜,像个还没发育的小孩子,这脸小得跟小学生差不多。”他总是拿我开玩笑,善意的温柔混合着他的笑声总能感染我脆弱的神经。“少来。别可怜我了,可怜可怜你自己吧。”拨弄开他的手,我用手指在他额头弹了一记响亮的“食指神功”。“诶?怪了。说说看,我哪里可怜了?”他站起身,又比我高出了明显的一个头。叉腰低头看我的他,还是个小孩子。“给我压力啊?我还怕你不成?你要是不可怜找个营养不良的干嘛?八成是没人要你了。”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认真还掩藏着很多的青涩。“我是大好人呗,你又不是才知道。”他一直笑着,言语中充斥了太多的疼爱。“好好,我不想跟你争,没意思。”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总有人说我爱扫兴,因为我的神经质总会阻断我的天真。我的骨子里大概就是天真的,但我的本性里又有太多的反叛,本能的自我矛盾。所以我总是爱笑的,但又总是显得那么不耐烦。“是争不赢我吧?”但是你总是不能感觉到我的变化,这也是你和子清最大的区别,而这样的区别决定了我爱他多一点,怨你少一些。你没有那么懂我,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敏感感知,所以你也没有那么多感触,也就不会那么多愁善感,不会伤到自己伤到我。对此,我心怀感激,但也总觉得有什么欠缺,这是我的贪心。
你还在我耳畔叽叽喳喳,但我的耳朵已经自动滤去了那些嘈杂。对我来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很重要,那些多余的你侬我侬不属于我的性格。这是我的自私和霸道。“喂。问你呢,怎么不理我?生气了?”你把我的脸转到你脸的正对面。“你在想什么?我就在你面前,不用再自编自导我们的爱情故事了。”你就是这样,半句正经接半句嬉皮笑脸。“我没想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纯粹的发呆而已,别紧张。”“是我让你不高兴的?我刚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头顶的阴云啊?”你开始上窜下窜,可是我的身上是无法找出答案来的。“如果是我惹你生气了,就告诉我,别往心里去,我真不是故意的。”
庞萧,你是真的不懂我。我很自以为是,也太在意自己的小情绪。那些阴云,那些瓢泼大雨,所有的天气变化都能带动我的情绪,还有一些关于回忆的气味,还有一些勾起记忆的画面。我是如此孱弱,面对强大的曾经。而若你非要问个究竟,我或许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让我牵肠挂肚,我所眷恋的,或许是一种类似于永恒的东西,一种决不会消退的美好。这是我的极端。每次你向我道歉,你以为是你大条的思维触犯了我细腻的心思,我都会为你感到不值。你太认真了,认真到了让我自责的地步。我需要空间,需要空气,需要能够发呆能够幻想的天地,那是我的习惯,算不上好,但已成为自我的组成部分。或许在我心底深处,我在期盼着某个人能带来某些改变,让我不再沉湎于一种类似永无止境的暂停瞬间。
“我没有不高兴。”望着你的眼睛,我是真的觉得抱歉。我的无心之语,总是让你如此紧张。“那你之前……?”你闪着你的大眼睛,撒娇似地抱怨着我的前后矛。“别说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非常情绪化,而且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原因。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纠缠这些毫无疑义的提问?”明明是我自己的不对,我却总找得到推卸责任的出口,这让我感到侥幸,却也厌恶。你没有继续了,因为你看到我眼睛里的不耐烦还有爆发出来的不满,你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你知道我失去了兴趣。
“对不起,我这个人很无聊。不过你要知道,我不是成心气你,也无意让你难过,我所作的只是为了哄你开心,不过很明显适得其反。我先走了,下午还有例会,不打扰你。”你从教室门口冲了出去,又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发愣。这是我的原始状态,虽然我现在不能习惯了。
人一旦被宠坏,回头就变得艰难。
我想我或许就是这样,所以我不希望庞萧再来纵容我,就像子清曾经的宽容溺爱那样。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缺爱的女孩了,我不要一个大哥哥来守护我,比起那样让我心疼的关怀,我更想要谁来指责我的懦弱,让我逃离睁眼闭眼都忘不了的回忆世界。
趴在桌上,我竟然睡着了。做了个很浅的梦,甚至都不能分辨是梦还是自己的想象。子清还在原地,我还在原地,那个简陋的小屋里,他抱着我睡得很安静。不需要在意妈妈的愤怒,老师的厌弃,同学的反感,所有人的所有情绪都与我无关,甚至子清,他能够处理好他的,然后就来守护我。
“丹心,你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吗?”梦里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心海的对岸。“你是一个自私,任性,幼稚,懦弱的人!是谁说过要好好活?那为什么还活在回忆里?是谁说过要靠自己?那为什么还沉溺于备受呵护?你还是个软弱无力的小女孩?原来你也不过只会嘴上说说!你跟那些躲在男人背后的小女人有什么区别?”
在梦里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无力回答。而回到了现实,我仍旧徘徊在自我厌恶与放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