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没有烧焦的黑晕,伤口平整,没有烧伤痕迹,伤口流出的血水有稀释现象。看样子这个家伙是在兴冲冲走出火车站准备回家时,被人射杀在火车站的大门口的,从手法上看是职业枪手干的。
“这个家伙在我们的名单上吗?”我看着这张少了半个鼻子、被血喷成血葫芦无法辨认的脸,问身边的redback。
“应该不在!但我不能肯定,这脸怎么让我认?不过那个大鼻子看上去不像美国人,有点像欧洲人。”redback探头看了一眼,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使用手机给天才发了条短信,询问有没有人在火车站狙杀目标,得到的回复是没有。倒是honey给我补了个信息,刺客要的奥斯屈莱特g液体炸药已经配好了,在植物园附近等我们去取。
“朋友!你要找的枪手不在这里,看到他头上的枪口了吗?从创口看应该是726毫米口径,是步枪!762毫米的步枪弹在100米内击中人脸,中枪人后脑会飞出一个你想像不出的距离,而且从流出伤口的血水颜色不纯来看,杀手使用的是干冰子弹,子弹射入人体时会因为摩擦部分化为水,其他部分也会被死者的体温融化,不会留下弹头的痕迹。子弹是从鼻梁上方打入,从切入角度可以看出那一枪是从45度角打进来的,所以对方是从对面那栋大楼13层打过来的。伙计!要找的可是职业杀手,按时间算你们应该找不到他了,但如果运气不好碰到了,最好自求多福!上帝保佑你们!”在获得通行许可后我便“好心”地提醒巡警队长。纽约聚集了很多为了钱前来袭击我们的杀手,不管这个是不是,出于私心我不愿放过任何威胁或可能有的威胁。
“谢谢,朋友!伙计们,你们听到了!留下一组人保护现场,其他人跟我走!”巡警的队长很配合地下令。估计是我的高级国家公仆的身份增加了不少说服力。
“不客气!”我边客气边面带微笑地领着redback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不是假笑,借刀杀人就是爽!
“我们被跟踪了!”正在我高兴的时候,redback在边上用汉语说道。
我吃了一惊,聚神在倒后镜中看了一会儿,发现一辆蓝色的老式美洲豹房车远远吊在后面不急不徐地跟着我们,不知道是哪方神圣。
“怎么办?”redback把手放进了我提着的袋子中,想要抽出里面的tmp,但被我阻止了。因为我发现开车的司机会不时从倒后镜中慌张地看我们两人一眼。这家伙有鬼!
“前面世贸大厦停!”车子停下后,我扔给司机100美金便携同redback走进了世贸中心大厦。
“四个人!一个灰夹克,两个穿白色多功能背心,一个戴棒球帽。”我从手腕上宽大的白金手镯上看到了从美洲豹上下来的人的样子。
“看到了!”redback手里握着自己的太阳镜。
我们两个没有说话,快速地冲进一部无人的电梯,并迅速合上了门,利用包里面的喷雾剂喷花了摄像头后扯下了头上的面具,并扯掉身上的外层衣服露出里面的运动衣,取出包里的易容箱,以最快的速度改头换面。等到电梯在43层的咖啡厅停下时,走出来的我们已经变成了两名肤色发黑的金发混血儿。
我们两个提着箱子直接顺着紧急标志来到了无人的消防通道,将箱内各种武器弹装备好后,打开了易容箱最边上的两个小瓶,并锁死了金属箱。那里的军用燃烧剂和纯氧气,保证提供足以毁掉箱内所有东西的热度,并保证不会冒出烟雾引动烟雾报警装置。
“刺客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呀!”我叹息道。这些特制的易容品甚至比象牙还贵,光是那个巴掌大的指纹掩盖器便值50万美金,这一箱东西……我是不敢算,反正是要破财了。
“那烧着才解恨!”redback看着银白色的金属箱表面迅速变成赤红散发着高温,颇有快意地说。
“没时间想这些了!”我本想给天才打电话,但想到无缘无故地暴露身份又不禁收起了手机。二十倍于中央情报局的美国国家安全局雇佣的专门监视电子通讯和收集国外情报的万名数学硕士、博士不是吃素的,虽然我们的信息也是加密的,但天才不是神,肯定有比他更厉害的高手。
“除掉他们吗?”redback和我处理好累人的行李回到咖啡厅。
“看我的!”我掂了掂手里的迷你香水瓶,“让你看看什么叫兵不血刃!”
“兵不血刃?”redback松开枪把看着我。
“当然!这楼里有上万人,在这里开枪绝对是不明智的行为!”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在口袋中摸索着刺客留给我的各种小“工具”。
“那你想怎么处理这群看门狗?”redback看着电梯口站着的两个大汉,从他们不经意的动作中,可以看到他们使用的是mk24(p226政府使用型),一看便知道他们是军方或政府的探员。看来政府已经要采取措施了。
“政府已经要采取行动阻止我们了,看来我们要处理得更小心点。”我翻出两个喷雾剂罐和一小瓶药水,自己喝了口后递给了redback,她没有任何犹豫将剩下的一口饮尽,然后问道:“这是什么?”
“提神剂!下回我给你东西,不要喝得那么干脆,好吗?”看她喝下去的利索劲儿,我摇了摇头。redback就是这样的女人,对于相信的人,她从不设防。
“ok!”redback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脸上的仿真皮让她笑起来像个30岁的花花公子。
等到我刚弄妥一切的时候,在人群中寻找我们的探员发现了我们,也许是我们的易容术没有刺客那么精湛,也许我不应该把redback这么漂亮的女人装扮成男人的模样,所以它只为我争取了一点时间,没有瞒过经验丰富的联邦老鸟。
“我们是联邦探员,现在怀疑你们两人与最近发生的数起恶性谋杀事件有关。希望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安静点,跟我走!”一名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走到我们两人面前,出示他的证件后低声对我们说。
“你是老大!”我示意redback听从他们的话,站起来夹在两人中间走向电梯。
六个人挤进电梯后,四名联邦探员礼貌地拒绝了其他欲上电梯的乘客,使用无线电通知其他在楼下的人员我们要下去了,并要求不要让这部电梯再上人。等到电梯门关上后,四人把我们夹在中间,要求我们两人举起双手想要搜身。
我和redback很合作地举起手,让他们搜去了我们两人身上的武器,但是他们还没有把武器装到自己身上,便一个个开始行动迟缓,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反应不正常前,便全部双眼发直地呆立当场。
“怎么回事?”redback在四人眼前摇动双手,看到他们的眼球没有任何反应便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似乎是某种迷魂气体,提炼自南美洲一种树皮。刺客和我去巴恩的时候用过一次,见效很快,但时效有限,只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我们一般用他们迷住看门人。”我伸出手,redback从我手掌揭下一层透明胶膜,那是我烤到手上用来掩饰指纹用的。
“三分钟?还不够电梯下到楼底!”redback掏出枪指着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想在他醒来前解决掉这种可能。
“不,不!今天没有枪声,ok?你在这里杀了他们,电梯门开了,一样会引起骚动!”
“那怎么办?”
“我们可以坐另一部电梯。”
“他们醒过来会告密的。”
“给他们找点事就可以了!”我搜走了他们的无线电和手机后,扯下其中一人的衫袖裹住他的手,抽出刀片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立刻无声地洇透了白色的布料,但被拉下的黑色的西装挡住,无法被别人看到。redback看到后恍然大悟,依样画葫芦把其他人的腕动脉划破。然后我们两人停下了电梯,在四人开始恢复意识时,按下直达顶楼的按键后离开了电梯。
“等他们醒过来,忙着给自己止血还来不及,根本没有精力顾及我们两个的去向。”redback扯掉身上几分钟前刚弄好的伪装,和我顺着应急通道到楼下坐另一部电梯直达一楼。铃声响后电梯门打开前,我心中已经勾画出若干可能的突发状况,也幻想过数套应急措施。多项选择从小就是我的弱项,当电梯门中间那条缝透出第一道光线时,我背后升起一股冷气,带动全身肌肉一阵抽动,压抑不住的冲动濒临爆发的边缘,恨不得将身边的一切瞬间摧毁干净。
电梯门完全打开时,从第一个出现在我眼中的女白领到穿过人群最后一个擦肩而过的大肚汉,每张陌生的面貌都深深地刻入我的脑海,直到我看到远处数名耳带无线电的特工心无旁骛地盯着我们刚才乘坐的正在上升的电梯聚在一起讨论着如何应变,我才把注意力勉强从身后电梯关闭的铃声上拽回来,同时也发现手心已经湿了一层。
看得到的威胁比无形的臆测造成的压力小很多!
“保持呼吸平稳!”看到那些家伙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我们身上,刚想长出一口气,身边的redback抓起我的手轻声说道。她的话像个瓶塞般堵住了我的气管,憋在肺里那口气差点呛到我,费了好大劲我才在掩饰下平顺地将它分口吐出。
显然redback对于这种阵仗的经验要比我多,她并不急于离开这里,反而拉着我在一名探员身边亲热了好半天,还上下打量他数眼,引得那人失神,直到被无线电中同伴严厉的词语唤醒,他才将眼神移向别处,这时redback才拉着我离开了这栋大楼。
“你刚才是干什么?发什么神经?”我明白她刚才的表演,但仍忍不住想多问一句。
“走得太快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我那样做是为了让那名探员在汇报情况时,在心理上产生障碍,不敢提及自己的失职。”redback的心理战应用明显比我学得精细。
“我不喜欢那样!我们不是间谍,没有必要牺牲色相。”对于她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妩媚的一面,我心里感觉像被贴上一层胶纸般不舒服。
“所以我才当佣兵!”redback含笑拧了我一把,“你吃醋了!”
“没有!”
“有!”
“没有!”
“有!”
“没有!”
“就是有!”
“……随你说吧!”我不愿被她用那种兴奋的眼神看着,让我感觉很……畏怯。自从第一次在浴室看到自己没有温度的眼神,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我喜欢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redback和我顺着人流走进近在咫尺的地下铁入口,买了票走进正巧停在眼前的列车。
“可爱?”我摸着脖子上粗糙的刀疤,咀嚼着这个别扭的字眼,“是可怕吧!”
“没有关系,我喜欢就行!”redback用鼻子磨擦我脖子上的刀疤,呼出的暖气像羽绒般轻抚过我敏感的新生皮肤,让我感到很舒服。
“他们似乎不知道我们的真面目!”我把她头上仅留的黑色假发扯下来,露出被汗水洇湿的满头银丝。
“别转移话题!”redback将我解开的发辫重新扎起,用手轻抚两鬓上刚长出的发茬。
“别这样!我们还有活要干。看样子这些人仍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许是因为我们下手的范围跨越了州界,才引来了联邦调查局。”我抓住她的手拉到我腰侧,环住她的腰,每次劫后余生她都会变得很冲动。
“管他们啊!干完我们再也不来美国不就结了!”redback无奈地搂住我的腰趴在我心口,听着我的心跳声闭上眼说道。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们两人都知道,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虽然在一定层面上我们和美国政府有不错的“过去”,但“婊子无情,政客无义”这条佣兵准则谁都不会忽略,他们被惹恼了就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即使无法派正式部队跨国度追杀,但无数瞪着血红眼睛盯着狼群的佣兵队伍便是最方便的刀子。这次行动可以说是衡量狼群对美国政府有多大用处的赌局,队长知道,我们也知道,所以队长才会在如此缺乏人手的时刻仍把主力派去执行劫船计划,而且派的全是美籍退伍兵身份的队员,这也是种表态,有没有用就只有天知道了。
“嘿!刑天!”过了一会儿,在车子停下又开动后,怀里的redback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背后说道,“我看到个熟人!”
“谁?”我扭头看去,发现她看的是一个留着大胡子,戴着黑色粗框眼镜的阿拉伯男子,他拉着吊环正和身旁的另一名阿拉伯裔男子谈话,不过我不认识那个家伙。
“他是谁?”
“哈立德·穆罕默德。”redback扭过头不再看那个人,害怕被他发现。
“谁?”我没听过她说出的名字。
“哈立德·穆罕默德,在科威特出生并长大的巴基斯坦人,哈立德并不是他的真名,因为他至少用过十几个化名。他是‘圣战者’的成员,是个危险人物。”
“危险?”从redback口中听到这个词让我颇感意外,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个有点像隔壁大叔的平凡男子。他个头中等,身材臃肿,五指白嫩,一看就是个不常开枪的生手,除了对周围环境敏感的反应外,实在没感觉他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不要看不起他,他干过的事,列出来绝对能吓你一跳。你知道1993年世贸中心地下室的卡车爆炸案吗?”
“我知道!把世贸地下停车场炸出半个足球场大的洞,死了六人,受伤的人数一千多。全世界都知道,我当然也知道。不会是……”我说到这里,吃惊地扭过头又看了一眼那位“大叔”。
“没错!就是他干的。美国军舰‘科尔’号在也门被炸、美国驻非使馆爆炸案等恐怖事件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炸过的飞机比你开过的还多,联邦调查局悬赏500万捉拿他,他竟然还敢出现在美国的地盘上,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redback详细地将哈立德的身份向我介绍了一遍,让我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肃然起敬”。
“你怎么会认识他?”我奇怪地问redback,因为“圣战者”很排外的,她一个天主教徒怎么会认识其中的人员,这让我不解。
“那说来就话长了!”redback又瞅了一眼远处的两人,低声说道,“1994年圣诞节前,教皇保罗二世计划于次年1月对万尼拉进行为期5天的访问。1995年1月6日,就在教皇抵达前的一个星期,梵蒂冈驻菲律宾大使官邸对面的一座公寓楼发生了一起火灾。公寓楼的一半是旅馆,火灾发生在603室,里面住着两位阿拉伯游客。在疏散人群的过程中,一位女警官推开了客厅的门,猜猜在里面发现了什么?烧杯、漏斗、棉絮、汽油罐和两个装满液态硝化甘油的大号果汁瓶。经过进一步搜查,警方又发现了更多的化学药品、化学书、牧师用的法衣、项圈、圣经、十字架、教皇预定的活动路线图、一个已经完工的管状炸弹和一个半成品,此外还有12本护照和用来做炸弹定时器的12块卡西欧手表。如果不是那起意外的火灾,教皇就很有可能被炸死在万尼拉街头了。警方在603室还找到一部笔记本电脑,他们在里面发现了更让人心惊肉跳的阴谋——企图在空中同时引爆12架美国客机。他们打算分成12个小组,分别登上12架美国航空公司的航班,将炸弹带上飞机,然后恐怖分子趁飞机在亚洲某地中转时下机,将炸弹的定时装置设定在同一时刻,让飞机在飞越太平洋上空时同时被引爆。我们对他们炸美国飞机的事情不感兴趣,可是有人胆敢对教皇下手,在宗教界可以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神之刺客曾受命追捕这件事的参与者,一干人员均被我们秘密解决了。但只有这个家伙逃到了卡塔尔,受到了当地势力的保护,你知道我们是教会佣兵,由于各种问题,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卡塔尔这个全伊斯兰信徒的国家展开行动。所以,最后这件事就上交给教廷与卡塔尔政府去交涉了,听说他们最后驱逐了他,但隐匿他的去处不肯告诉我们。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
“我们现在自顾不暇,不能动他。”我对加入佣兵这一行前的事了解有限,听到redback和哈立德的旧账也颇为吃惊,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极端,竟然敢对教皇下手。
“我知道。不过我要通知神父这意外的收获。”redback掏出手机与神父通起了电话,通完电话便盯上了哈立德。
“怎么了?他让你盯着他还是做掉他?”我看着她逐渐阴狠的眼神,肯定是神父下了什么指令。
“跟着他,有机会就做掉他!”redback拨开了枪套扣开始做后续准备。
这时火车进站了,哈立德和那名小伙子率先走出车厢,然后原本散落地坐在车厢各处的几个人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如我所料,他带了不少的保镖。redback亲了我一下,便要下车跟踪而去,却被我一把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