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清风醉》千秋之后,谁能万岁/多少雄心,化作是非/一生笑傲,藏不住泪/这片江湖,是谁的酒杯/誓把这瓦全换作玉碎/要把这别离换作相随/红尘万丈幸有长袖一挥/江山如醉/吾谁与归/一卷第一章「万事皆因梦起」
1劈谷掌法烟雨江南。天目山下。正是杨梅丰收的季节。
祁江河畔一个青衫布衣男子弹剑而歌,《清风醉》,这首词乃是他即兴之作。面对雨后远山近瀑,面色忧郁,胸中似有难解的块垒。
这壮年男子,姓陆名无忧,祖居彭城。十多年前迁居于天目山下祁江边上一个叫婺源的小村子。傍河而居,河边农家小院里,妻子姚文秀正在机杼织布,门口河沿边立一大磨盘,磨盘前有两个小孩儿,男孩十二三岁的样子,唤作陆成,女孩刚满九岁叫陆星儿。正是陆无忧的一双儿女。
陆成攀上河边的杨梅树,摘下一捧杨梅,递给星儿,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紫陶人来,那陶人形态若飞天仙子,甚是好看。星儿吃着杨梅,一脸得意的样子,说道:“哥哥,这个小仙子真好看。”陆成吐出一个杨梅核,跃上磨盘,翘腿而坐,神秘地对女孩说:“星儿,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一片紫藤树林,到处都是紫色的树叶和紫色的花儿,还飘着紫色的雾,从雾中走来一个紫衣仙子,那仙子长得就别说有多漂亮了,就像这个小陶人,仙子轻飘飘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小孩儿,我教你两道咒语,一道咒语能解天下百姓贫苦,另一道咒语能让天下黎民永享太平,不受战乱之苦。’可是我好笨,总是学不会。后来那个仙子说要回去了,就对我说,‘你怕是记不住这两道咒语,我就把两道咒语刻在两块石头上,一块丢进祁江河里,另一块丢到天目山上的树林里。等到白天你去找吧,若能找到这两块石头,记下咒语,日后你就可以成为拯救天下造福百姓的大英雄。能不能找得到,这要看你的造化了。’我一听高兴极了,就说:‘我一定能找得到。’那仙子又说:‘如果三天之内你还找不到那两道咒语,你就会与你父母分离,天各一方,你还会身遭大难,万劫不复,性命不会超过三个月,客死他乡。’”星儿问道:“哥哥,客死他乡是什么意思?”陆成道:“我也不太清楚,和死字有关,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陆成看了看四下,又神神秘秘地说:“星儿,你知道我晌午干么去了?我下河找那块刻着咒语的石头去了。如果找到了那块石头,我就可以拯救天下,不再有战乱了。”星儿不以为然:“又做白日梦。怪不得晌午吃饭时,娘没有叫应你,原来你戏水去了,我去告诉娘亲。”
“嘘——”陆成抓住星儿道:“别让娘听到。妹妹,河里的那块石头还没找到,不要让娘知道了。妹妹,我想带你到东山树林里找另一块石头去,你愿意吗?”
星儿疑惑地看着陆成问:“能找得到吗?爹爹说那山上有老虎和狼,还有好多猛兽,不让小孩子去的。”
陆成不以为然地说:“大人能去,小孩子怎么就去不得。我在水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仙子说的那块石头,哎,妹妹,如果我们能找到树林里的那块石头,学会了那句咒语,以后咱家就能过上天天吃饱饭的日子,你难道不心疼娘亲吗?”
陆星儿说:“心疼。”又看看在河边的爹爹,偷偷对陆成说:“哥哥,你要答应,太阳落山前一定要回来哟。”陆成说:“傻丫头,当然了。找到了那石头咱俩抱都抱不动,还不得回来叫爹爹去帮忙。”
陆星儿一听,也高兴地说:“找到了你就在那里看着,我回来叫爹爹去帮我们,我一个人在树林里害怕。我怕狼,不敢一个在那树林里等。”
陆成一听妹妹同意了,更是喜悦,仿佛眼前已找到了那块刻有咒语的石头,便说:“那当然。我是不怕狼的,长大了我是要跟爹爹打猎的。”
星儿道:“不是说好了吗,长大了你要做英雄的,造福百姓。”陆成连连点头说:“是是,怎么能忘了。”
二人商量着便动了身,约一柱香的功夫,二人爬上山坡,山坡上长满了香果树、翎春木、连香树、银鹊树还有银杏,很是茂密,看不到日头,星儿有点害怕,抱怨:“哥,怎么还没到,这么远。”陆成怕妹妹星儿急躁,便说:“仙子肯定会把石头放在树林深处,注意带有纹路的石头。说不定就是仙子刻下的咒语。”
山上杂树蓬生,野藤缠覆。越往里走越是森暗,陆星儿心下生惧,叫道:“哥,我们回去吧。”
陆成也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自己是个男孩子,口中便多了些豪言壮语:“你怕什么,有我呢。你跟在我身后,抓住我的后衣襟,狼来了有我挡着。”
陆星儿说:“哦,我不怕了,我一抓住你的衣襟就不怕了。”陆成说:“别想就不怕了,光想那块刻有咒语的神石,别老想着虎狼。”
两人说着,越走越深,不觉天色已晚,雀儿在枝头上叽叽喳喳。陆星儿透过树梢上的缝隙看了看天色,急躁地说:“哥哥,雀儿都回家了,你看看天,太阳一定是落山了,回家晚了会挨打的。”陆成抬眼看了看四周说:“好吧,我们明天再来。”
陆星儿牵着陆成的手顺坡往下走,藤棘刮刺得她的腿生疼,也不敢吱声。
走不多时看见前面有一大洼坑,坑周围林密叶稠,苔藓正厚,陆星儿一脚踏滑,踩动了一块石头顺坡滚下,惊动了飞禽走兽。
那高岗的大石头后面,正伏着一毛皮斑斓的老虎,那老虎两饥肠辘辘,刚好瞅准一只野狍子,正准备袭击它。那只野狍子机警异常,一听见石头响动,便迅极向密林中逃去。这老虎本不欲与人为敌,可到口的晚餐转眼让两个娃娃吓跑了,一时性急,怒吼一声,向陆成和陆星儿扑去。那老虎一声吼叫,声震林梢,惊得陆星儿一下坐在地上大哭。陆成不知哪来的胆量,说道:“妹妹莫怕了。”便俯身去拾石头。
陆成眼见老虎奔来不足三十步,双目圆睁,将手中石块竭尽全力掷向老虎,右手刚一掷出,左手复又递上。老虎愈发近了,毫发毕见,陆星儿吓呆了,大叫一声“娘——”陆成心念这下完了,大叫一声“妹妹”,闪身挡在陆星儿前面。
陆成此念刚一闪过,蓦地,斜刺里一声断喝:“休伤我儿!”陡见爹爹陆无忧急如利箭,斜身由树后飞出,双掌迸发,直劈老虎的脖颈且说陆无忧,本是隐居山野多年的武林高手。眼见儿女遭难在即,于情急之中,使出了成名绝技“劈谷掌”中的一招正是“送佛归西”,乃是劈谷掌法中最厉害的一招,加上又使尽了十二分的内力,老虎虽猛,却被这一掌连劈带撞,硬生生地落于乱石丛中,翻身滚出好远。老虎身重,恰好落在坑洼沿上,乱扒了几下还是滚进了坑里。
陆成和星儿吓得呆了,从未见过爹爹如此威风过,一时竟忘记了哭喊。
陆无忧立在坑边,虎步端掌,凝神柱立,敌视着坑里那虎视眈眈的兽中之王。陆星儿本已吓得止住了哭啼,见到爹爹后,这才又放声大哭。陆无忧道:“星儿莫怕,陆成,看护好妹妹,等爹爹料理了这畜生。看是它厉害还是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