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厮杀院中黑影里,那个竹竿打了个呼哨,几个黑衣人身手迅捷,扑向房前,准备进攻。那个瘦瘦的“竹竿”道:“陆二虎,怎么样?我想给你一条生路,你好好想想,妻儿老小的命可在你一念之间了。”
陆无忧哈哈大笑:“看来我今晚要先宰杀几头猪狗了。星儿、成儿莫怕,咱家的命不是别人给的,也不是别人想要就轻易要得走的。该死的生不了,该生的死不了。逃不如拼。”又向文秀道:“文秀,倘若被贼人占了上风,也不要嫌我无能,孩子的生死既然由不得我们,咱也让他们的生死由不得他们。”
“细竹竿”冷笑道:“人人都说彭城五虎中的陆二虎性情最为刚猛,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无忧暗想大敌当前,身边又有儿女妻子,动起手来势必分心,对手又以性命相要挟,不如先下手为强,话说时便用肘碰了碰连清川,暗示他保护孩子,自己则运气提掌,虎步前跃,呼地使出一招“松涛峦峰”,以千斤之力拍向对手。那个为首的“竹竿”一个鹞子冲天翻身跃至半空中,身边几个人闪身不及,就听几声惨叫跌出十步之外,满地翻滚。
那竹竿瘦子轻功甚是了得,手持弯刀从半空中由上刺下,使出的竟是马帮的“猎鹰十八招”中的一式。动作迅猛至极,连清川待瘦个子“竹竿”身悬半空之时一枚幻影镖急射而出,眼见镖至,“瘦竹竿”转弯刀磕飞。陆无忧双掌齐出,“双手擎天”袭向竹竿,竹竿就势跃起,在空中翻转了三圈,稳稳立在篱笆桩上。陆无忧道:“原来是马帮的朋友,千里迢迢寻踪觅底,多谢如此抬爱陆某?”
连清川见这“竹竿”的轻功不在自己之下,想激他报上姓名,便说:“你这根竹竿身法倒是不错,为什么不敢报上姓名来。”
那“竹竿”哈哈干笑两声,声音尖如哨子,极为刺耳,道:“你想知道爷爷的名号,那你可听好了,爷爷我便是马帮的风里行。”
连清川一拍手道:“噢,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那个风里行,水里不行。不过你爷爷我真还没听说过你这狗娘养的名号。”这风里行常在塞北行走,连清川又隐名埋姓十多年不问江湖事。
风里行听他如此东拉西扯,心下好不懊恼,叫道:“好,今天爷爷就与你单挑几个回合。”话音未落,风里行一跃,身已在半空,一招“穿云破雾”先发制人。
陆无忧向连清川叫道:“三弟,小心了!”
连清川知道风里行比自己的轻功不弱,不敢轻敌,从腰里抽出软剑,一招“拨云见日”缠将上去。忽然,心生一计,何不缠住这风里行,让二哥陆无忧带着嫂子和孩子先行离开,便边笑边打边说:“你这根竹竿风里行水里不行,可敢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吗?”
风里行一般很少能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听到他骂也不生气,说:“小子,就怕五十回合你就命伤刀下了,如何还大言不惭什么三百回合。”
连清川说:“那便试试看,若三百回合你不能赢了爷爷,就算你输了,从此以后再见我就得叫我爷爷,我叫你孙子。先罢手的也是我孙子。”
风里行早被连清川激将急了,来不及思考便答应道:“打便打,怕你不成。不怕你这身武功,就怕你定下的这些破规矩。”
连清川见风里行难对付,便激他大战三百回合缠住他,好让陆无忧带孩子先走。一见风里行着了自己的道,一边应战一边向陆无忧道:“二哥,快带嫂子和侄儿走。”
那些马帮的人不过是三流身手,若是打拼起来哪里会是陆无忧的对手,怎奈姚文秀娘三个都不会武功,只凭陆无忧一人,想护着他们逃脱真是难上加难。倘若不是今天连清川到了,她娘三个非遭毒手不可。那群毛贼又不和陆无忧硬碰硬的,陆无忧只得捧掌作势护卫着姚文秀三人向外走。姚文秀担心孩子,就对那些人道:“那夺宝盒的事是中原六侠干的,和我们彭城五虎有什么干系?你们不要来找我们了。”
陆无忧道:“文秀,和他们讲什么道理。”
风里行脱不开身,这才醒悟自己着了连清川的道了,若是此时舍开连清川去截击陆无忧夫妇,便是认输了,岂不是要叫连清川爷爷了。无奈之下,只好呼喝手下:“谁拦下陆无忧,赏银子三十两!”
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二人从暗处奔出,不敢惹陆无忧,直取陆成和陆星儿。陆无忧用了三成功力一掌拍出,二人返身便走,到底还是慢了一步,二人被掌风一带连翻几个跟头。
就在此时七八把弯刀由门前大树凌空飞来,挟带着“嗖嗖”的破空风声,直奔两个孩子袭来。姚文秀眼见刀影近了,忙跃身搂抱住两个孩子,挡住了飞来的弯刀。只听扑得一声,刀深深地插进她的身子,挤进她骨缝里,插入后心,直没把柄,鲜血汩汩流出。
姚文秀怕疼痛的惊叫会惊吓到孩子,紧绷着牙关,疼痛彻骨却一丝都不肯叫出声来。强撑着告诉孩子说:“孩子,闭上眼睛……”她不愿让那些血腥玷污了儿女的眼睛。陆无忧听得数把飞刀带着风声飞向妻儿,心下大惊,见到妻子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孩子,一声不吭,仆倒在地。“文秀!”口中大叫妻子的名字,不待回头运起十成功力向弯刀飞来的方向劈出,便听惨叫一声,一人从大树之上一头栽下。掌力过去,轰地一下响彻半空,一棵大树被劈去了一大半。众人骇得连连后退,一时心惊肉跳。陆成和星儿哭叫不止。陆无忧又连发几掌,扫开后面伺机而动的马帮杀手,转身抱起姚文秀,伸手连点护心四大穴道,封脉止血。
陆成兄妹嚎啕大喊,却不见母亲有一丝回应。陆无忧再看妻子,已无半点气息。那把弯刀透穿胸背。心下悲恸不已,与妻子向来恩爱,临死竟一刀致命,连话别都来不及说上一句,便没了气息,霎时,悲怒乍起,大吼一声,身跃凌空,双掌齐舞,一招紧跟一招,原是一式“荡山掌”,贯上了十二成的功力,威慑无比,加之痛丧妻子,恼怒至极,威力自然又增了数倍。那一掌,掌力过处,哀号连天,脑浆涂地。
陆无忧脱下衣衫,双臂较力,三五下便把衣服撕成了细布条,接成一根,双手挥舞如使一条软鞭一般,转眼将布条拧成一股绳子。别人都不知他要干什么,也不敢上前攻击。只见陆无忧把妻子负在背上,用布绳将她绑住,道:“文秀,即便死,我也要把你带走。不能再让这群毛贼伤害到你丝毫。”
马帮众人从两边夹攻而至,陆无忧再次以双掌逼退二人,但见四下里弯刀齐飞,齐齐扎向陆无忧一家四口。陆无忧抡圆了双掌,尽使全力逼住射来和弯刀,数十把飞刀凝滞不动,陆无忧猛喝:“回——”那几十把弯刀如听懂号令一般,转头尽都飞回所来之处,便听“哎哟”“妈呀”号叫不绝,纷纷倒地。陆无忧杀性既起,哪还顾得许多,运动掌力拔起一排排篱笆,贯足了内力运掌推出,几十根篱笆袭桩向风里行,向连清川叫道:“三弟,闪开了。”风里行听到身后篱笆夹着风声急急而来,赶忙跳开。饶是如此,还是被一根篱笆桩打在腿上,另一根打到了脚踝。
陆无忧携起陆成与哭泣的星儿,大呼:“三弟快走。”脚下又踢起几根木桩向四下纷飞,逼退敌手,一提气,竟然纵身跃出数丈开外。人在情急之下功力大增,令陆无忧自己也大大惊愕不已,带着两个孩子竟也能一跃数丈,若在平日里是万万不可能的。
连清川也不恋战,虚晃一招跳开,向风里行道:“孙子,爷爷走了。”
风里行大腿脚踝两处受伤,身法自是缓慢,追他不上。
连清川追上陆无忧,接过陆星儿,二人施展轻功,直下正西而去。陆无忧对地形地貌熟悉走在前面,连清川于后面紧随,一直奔了七八里地。陆无忧看看前面有片小竹林,便想找个隐蔽之所休息一会,也好将姚文秀入土安葬了。刚刚坐下,星儿抹干了泪痕,问陆成道:“哥哥,那些人会不会毁了咱家院子里的桂花树,我们打伤了他们的老虎,他们也许会砍了我的桂花树呢。娘说,到秋天还要采桂花做年糕呢。”陆成看了看已无气息的娘亲,心中已是伤痛欲绝,却又不忍心让天真烂漫的星儿难过,只好强咽下悲伤说道:“不会的。”星儿又问:“我们都出来了,那棵桂花树孤零零一个会不会害怕?”
陆成一边流泪一边答道:“妹妹,你不要挂念它,有石磨陪着那棵桂花树呢。”星儿还要再问什么,陆无忧已然将星儿的嘴捂上,示意不要出声。就听得由远及近,有脚步声纷杂而至,细听大概有十二三个人的样子,刚好也于小竹林边坐下。其中一个人说道:“孔子孙,你听说风里行得手没有?”那个叫孔子孙的人尖声尖气的,道:“风里行不得手更好,我们要是抢得头功岂不快哉。”
陆无忧与连清川侧耳细听。另一个人道:“哪有那么容易得手的。直到现在还不清楚紫檀宝盒是在了六侠手中,还是在五虎手中?再说了这五虎哪只虎也不好惹。”先前第一个说话的人又道:“我说杜宪,你别老是长五虎的威风。五虎说不定也是浪得虚名,江湖上的名声都是大家捧上来的,大家给他们面子就称一句五虎,若是不给面子,称他们五狗五猪也说不定呀。闻钟你说是也不是。”这句话说罢,引得一阵嗤嗤讥笑。
陆无忧听罢,心下寻思:这马帮找我们彭城五虎索要紫檀宝盒,这宝盒里到底装的是个什么东西,连我也说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拼命来寻呢?难道他们知道那宝盒中所藏之物?假若他们真的向五虎六侠索要宝盒,那大哥、四弟和五弟那里必定也会遭人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