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陈抗鼎嘱咐道:“你好好练习胎息诀。不要贪玩啊。老子打酒去。我这种人的日子最好过,有酒有肉就坐拥天下了,嗬呵,哪管什么国家侠义,忠义道德,全是他妈的狗屁,还不如浊酒一杯穿肠醉。”
看陈抗鼎走远了,陆成盘坐于一棵树下,吐故纳新修习胎息诀。便在此时,陡见一个身影倏然而至,手指虚点,点将在陆成背后要穴之上,陆成不关一声便昏睡过去。来人以掌抵住陆成后背,引导真气运行周身。体内真气复运行一周天,那人将真气回归丹田,陆成体内疼痛暂且渐渐消去,神志亦渐渐清醒,但他仍假装昏迷。心想:每天这时,梦中果真有人引导我真气运行,一直疑是在梦中的幻觉。回头又想,难道今天又是在梦中吗?为何每次梦中都如真实一样?那人将陆成放置好,轻撤身离去。
好一会儿还不见陈抗鼎回来,怕他又喝醇厚闹事,真是如此,他撂要是下自己跑走了,自己真还不知如何生活下去了。又寻思:这一带土地肥沃,为何好像人烟稀少,这么好的境地怎么会没有人居住呢?觉得好生奇怪。忽听陈抗鼎急急呼喝着回来了,左手提着个酒囊,右手提着大锤,一把拽住小红马,说道:“傻小子快跑,来了一群不要命的。”陆成以为他遇见了栖云鹤了。笑道:“谁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难不成是栖五叔追来了吗?”陈抗鼎说:“不是,是不怕死的一群人。”
陆成疑心道:“陈大头,是不是遇见我了我爹爹。我想回去找我爹爹。”陈抗鼎道:“你要去寻你爹爹,难道就不要了我的性命吗?那栖云鹤还不一杖把我穿个透心凉。那你以后就不用叫我大头了,就叫我死大头好了。”陆成一想也是,自己年纪尚小,初次远离家门,不识得路途,若要陈大头陪自己去找爹爹,爹爹和栖五叔岂能饶恕了他。大头虽对我一路照顾有加,可那徐伯伯的杀身之仇爹爹如何舍却不报。栖叔叔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便是爹爹饶了陈大头,栖叔叔想必也难饶恕了他。只是我得想个办法,如何劫持了这匹小红马,自己跑回去,便是死也要死在爹爹的怀中,怎能死在荒郊野外做个孤魂野鬼。想到这里便无时一刻不揣度着如何劫持下小红马,逃离陈抗鼎,好歹还有二十天的活命,总能找到爹爹,便是找不到,也总不能眼巴巴地跟着大头向西走,还是要往回逃,爹爹一定也在找自己,四处打探总会有消息。如何才能劫持下小红马呢?
陆成试着运气于丹田,聚力于指尖,模仿陈抟老祖的样子,食指与中指二指并拢,运足了力气猛然向陈抗眠的风府穴点去。手指才触到陈抗鼎,陆成便觉得手指如碰到牛皮鼓一样,那陈抗鼎却浑然不觉地问:“小子,你干嘛?别乱动。”
陆成便说道:闹着玩呢。陆成猜想:别人能行能行我却为何不行呢?想必是陈大头的力气比我大出几十倍,他的气门被体内的真气所封住了,我力气小,打不开他的气门,那我要想法让他放松自己的气门。想到这里便问:“大锤,这样走好闷,我要挠你的胳肢窝你会笑吗?”陈抗鼎道:“废话,你挠我我当然笑了。”陆成说:“我不信。”说着便将手伸向他的胳肢窝挠去。陈抗鼎忍不住狂笑起来。
陆成趁机凝神贯力,双指再向陈抗鼎风府穴点去,陈抗鼎立时止住笑声,昏然闭目睡去。陆成一见奏效,劫持小红马,便欲抛下陈抗鼎往回走。一转想,我这一指下去不知轻重,若是他一时半会醒不来,岂不是将他害死了,不如将他一走带走了才好。便将他横在马前,勒缰令小红马向东而去。
那小红马乃是大宛良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第二天竟奔出几百里开外。陆成怕陈抗鼎醒来阻止自己,每次不待他醒来便又点他昏睡。时至中午,那陈抗鼎才醒,听听路上行人说话口音,知道来到了河南地界,心下恼怒,大骂道:“小兔崽子,你想害死我吗?小心老子一锤把你砸扁了。”
陆成体内阴阳之毒还是时而发作,发作时仍是时而阴寒,时而燥热,体温不定,全身滚烫,就觉得五内如焚,热灼翻腾,每当发作时便大叫一声:“热死我了。”叫罢便呻吟不已。只是比往日里发作的次数少了些,有时一天发作三两次。不再像起初那几天,一天发作八九次,有时更多。只眼看过了二十天了,离死期越来越近了,心中不免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陆成知自己也活不多久了,心中也不怕他,道:“你砸呀,你打死我倒也省心了,省得非得等到七七四十九天才死。有种你打死我好了。让斩天狼那老贼一掌打死你,让栖叔叔一杖穿透你。陈大着,我告诉你,我死也要找到爹爹,难道你不是父母生的?”
陈抗鼎见陆成毫无惧色,言语又是人之常情,便也不好再骂,就说:“你死也不能抗着我去呀,栖云鹤见到我还不一杖把我穿了。”陈抗鼎见陆成说得可怜,心想孩子好歹是爹娘的心头肉,他想见他爹爹,我便成全他,大不了与栖云鹤拼一场就是了,也不再做贪生怕死之人,到处躲躲闪闪,这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想到这便也不再作声了。
两人只是一路前行,再也不去记过了多少时日。
又走两日,陆成迷迷糊糊听有人吵吵,细听是父亲陆无忧的喝斥声。自己却是苦于无法说话,眼看爹爹近在咫尺,头发凌乱,眼神迷离,知道这段时日爹爹挂念自己,已是心神憔悴,心疼不已。可惜自己呼喊不出,挣扎不得,只任陈抗鼎掠去,一路奔跑至人群外,跃起上了小红马,急急忙忙便逃,陆成心念:小红马,你不要跑,不要跑。让我爹爹看到我。陈抗鼎本意是想让陆成找到他爹爹,可看到陆无忧一脸杀气,神色委顿,又近在眼前,他若听到儿子呼喊,还不一掌劈了自己,便夺路而逃。上得马上,拼命加鞭,脱脱而去。
陈抗鼎挟持陆成,一直逃到天晚,逃时慌不择路,也不知东西南北,见前面有片树林,正想下马休息一会,忽见马帮几个弟兄于林前经过,陈抗鼎怕被他们瞧见,若是被帮主捉了去,或者被斩天狼拿下,自己岂不还是死路一条。于是便暗藏在林中,就听一个说:“快走快走,那魔头正在四处寻找陈抗鼎,说是陈抗鼎陈大锤挟持了他的儿子,看那神情像是疯了。”陆成听马帮的人说的正是自己的父亲,他们都称自己父亲是魔头,登时心酸,想爹爹一向为人正直,却被这群下三滥的马帮众人称为魔头,这一颠一倒,可见父亲在寻找自己的这些天里已是神志疯狂。那马帮人众边说边走,刚走出数十步,便听到一声狂喝追骂:“你们这些马帮的贼人,害死了我的成儿,我不要了你们的性命怎能罢休。”陆成听得果然是父亲的声音,苦于无法呼喊,只是流泪不止。听说这话时人还在六七十步开外,话音未落,人已赶到身后,陆无忧身跃半空,单掌劈下,正是一招“力排群峰”,力道激烈无比,但听几声闷叫,陈抗鼎伸头看时,却见五六人一动不动,显然已身死无疑,另七八个人呻吟叫痛不停。
陆无忧指着一个腿脚好的道:“你若见到陈抗鼎,便告诉他,要他快快还我儿子来,若不然,我见你马帮的,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一个也别想活。”那人吓得浑身哆嗦得如筛糠,陆无忧一指,斥道:“还不快滚。”那人如得恕令,显然是丢了七魂落了六魄,从地上爬将起来,两腿发软,东倒西孬,连滚带爬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