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悟空正与‘四大妖王’在水帘洞中豪饮,不觉间已过了一个时辰。
牛魔王甚好饮酒,花果山中猴儿自酿的酒又是异常甘美,因此已经微醉。他本对悟空不屑,结拜实乃无奈之举,但此时见悟空如此豪爽,言谈又甚和心意,居然有了相见恨晚之感,便举杯对悟空道:“贤弟,你初经人世,须提防这言而无信之人,否则必为其所害!”此言一出,鹏魔王、狮驼王顿感羞愧,低头不语。悟空见此,便转开话题道:“大哥,我现在心中仍有疑惑,可愿意为我解答?”牛魔王道:“我却不管他人,你我既然已经结拜,便是生死之交,有什么话尽管说!”言语中还是将其他三妖王排除在外。悟空笑道:“四位兄长先是兴师动重而来,后又彼此大动干戈,怕不只是想争山中的野果,夺这自酿的水酒吧。”牛魔王闻言大笑道:“贤弟把我们看得太不成气了,难道你不知这山中有一宝物?”
悟空知牛魔所说宝物便是‘储颜镜’,却道:“若有宝物,山中子孙定会报我知晓,我为王已一月有余,却不知这山中有宝。”牛魔王深信悟空所言非虚,叹道:“怕是这宝物所在之处过为隐蔽,至今还不得现形。”喝了一口酒后,又道:“此宝名叫“储颜镜”。初用此镜时,人的相貌便映在镜中,若干年后再照此镜,便可恢复初照时的相貌。虽不能长生,却可终生容颜不老!”悟空闻言,不禁笑道:“我观大哥相貌威武,怕此物对你无用了。”此语一出,其他三妖王都大笑不止。牛魔王也不生气,摸摸自己凸出的牛鼻,嘿嘿笑道:“此物对我们虽然无用,但却是世间女子梦寐以求之物。”言到此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便将其中缘故向悟空说明。
原来,妖族中有一女,名叫白晶晶。此女不仅相貌倾城,更是本领超群,因此被奉若妖中仙子,天下众妖王无不为之神魂颠倒。但白晶晶生性孤傲,对上门求亲者均是不屑一顾,让诸多妖王爱恨交错,却也无可奈何。此事两年前忽有转机,那白晶晶放出话来,谁能将“储颜镜”相送,便愿意以身相许。此语一出,天下众妖大乱,都急寻这‘储颜镜’的下落。半年前,忽然胜传这‘储颜镜’就在花果山中,牛、蛟、鹏、狮四妖王都恐此物落入其他妖王手中,急令所辖各妖王不得近花果山半步,自己却派亲兵前来探访,却也没有结果。但‘四大妖王’却不死心,都想先占了花果山后再细细探查。
听牛魔王讲到此处,悟空道:“事虽如此,你们却为何同时到了我这花果山中?”牛魔王闻言,狠狠瞪了其他三妖王,然后哼道:“我族中有约在先,凡是无派别的地盘,先驻众兵者得之。想必我们军中都互有暗探通风报信,因此才一动皆动,都想抢先占这花果山。不想竟同时至此,也是巧合,也是必然!”其他三妖王笑而不语,显然牛魔王是说对了。
悟空此时才明白其中道理,心道:“原来这妖族之中也是如此错综复杂,明争暗斗。”牛魔王见悟空沉思,竟会错了意,忙道:“贤弟莫急,如今这花果山中一草一木已经姓孙,别说我动不得,就是别人想动,也得问问我手中八千斤重的钢叉!”但对‘储颜镜’着实心痒,又道:“贤弟若在山中寻到储颜镜,并对白晶晶有意,我自然无话可说,但你若对白姑娘无心,切记将此镜赠我。”悟空闻言哈哈大笑道:“各位可在我山中多留几日,并可尽寻我这花果山,若真有此镜,我定会相送!各位兄长谁能得此镜,便看自己的运气如何了。”四妖王闻言心中大喜,都举杯向悟空称谢。悟空笑道:“小杯喝的不痛快。来人!换大碗来,今夜我们五兄弟一醉方休!”
转眼间,已过了数日,‘四大妖王’如今虽也称兄道弟,却是貌合神离。与悟空豪饮取乐、谈古论今之余,都敦促部下遍寻了花果山各处,但仍不见“储颜镜”的踪迹。
这一日,悟空又与四妖王在洞中对饮。见已无酒,便命人去取。不多时却见猴军师勿勿赶来,面露难色,对悟空道:“大王,不可再饮了!”悟空疑道:“莫非山中已无酒?”猴军道:“四位大王海量,又带了诸多兵将,几日下来,山中之酒仅剩百坛。”悟空闻言,不禁微愠,皱眉道:“既然还有百坛,为何不能再饮?”猴军师叹道:“今日已是天界收取“供奉”之日,这百坛酒刚够“供奉”之数。”悟空更加疑惑,问道:“何为供奉?”未等猴军师答话,鹏魔王抢言道:“五弟有所不知,这天界的神仙中,多有贪财好利之徒私自向我族收取财物。但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缴足供奉之数,并且不出大乱,天界必不来剿,便可继续在世间自在为王。”悟空道:“如此说来,“供奉”便是贿赂之意?”鹏魔王叹道:“贿赂本是愿给,这供奉却是强要!”
悟空闻言拍案而起,震得石桌上的酒水瓜果散落一地,对猴军师大怒道:“太欺我山中无人,此事为何不早向我讲!”猴军师暗然道:“我知大王性情刚直,怕讲了后生出事端,再者,天下各山各洞也都是如此方保平安。因此未曾禀告,请大王降罪。”悟空闻猴军师言语恳切,便缓声道:“这供奉之事从何时开始,又是何人前来索要,数量多少??慢慢向我讲来。”猴军师道:“天蓬元帅收取我们山中的供奉已有十余年,初时每月十坛,现今每月百坛上等美酒。怕是片刻后便到山中。”牛魔王闻猴军师之言,忙对悟空道:“这天蓬元帅是天帝座下宠臣,切不可得罪,否则后患无穷。莫在饮了,留足这供奉之数。”其他三妖王也连连称是。悟空知道其中缘故之后,心中已有了主意,对猴军师:“速令人上酒来!你亲自去洞外守候,有何状况速来报我。”猴军师虽心知祸事将至,却不敢再说,转身离去。
不久,便有猴兵抬出数坛酒来,开了坛后,放在石桌之上。悟空道:“今日之事我已有打算,各位兄长只管痛饮,若是哪个怕受了牵连,请速离山!”言毕,取过了一坛酒,也不用杯,直向口中倒去。牛魔王虽心存顾及,但此时哪能示弱?也取了一坛,道:“贤弟,不管他人,我定在此陪你!”鹏、蛟、狮三王见牛魔王如此,虽感事情不妙,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坐陪。
天蓬元帅本是天界小神,但他深知为官之道,精通阿谀奉承之法,讨得了天帝宠信,才让他掌管天河水府。下界众妖的供奉之物本可由其部下收取,但天蓬却怕部下私吞,因此对此事必定亲历亲为。今日又到了时限,便带了百余天兵,备了车辆,出了天庭。因要收取供奉之处过多,正午时分才到了花果山中。
军猴师正在水帘洞外张望,见天蓬元帅已到,心中惊惧,忙进洞向悟空禀报。悟空令洞中猴兵列队待命后,又对猴军师道:“速让他来见我!”蛟魔王忙道:“那天蓬元帅非一般小神,五弟需出洞相迎才对。”悟空笑道:“此事不劳二哥费心。”命猴军师依言而行。无奈中,猴军师只得出了洞对天蓬元帅婉言相请,道:“我家新任大王,美猴王孙悟空请天蓬元帅洞中一叙。”天蓬闻猴军师所言,竟然以为是新任之王有厚礼相送,便令部下在外边等候,独自一人随猴军师来到水帘洞中。
天蓬进到洞来见悟空同‘四大妖王’围桌而坐,竟也吃惊不小。原来,‘四大妖王’名声甚大,天蓬虽与他们没有交往,却也都认得。心中暗思:“四妖王向来不和,却为何齐聚这洞中?这正位坐的应该便是老猴所说的孙悟空了,他与这四妖王又是何关系?”正思量间,忽听悟空道:“你便是天蓬元帅?”
天蓬见悟空不起身相迎,已然不悦,又听其语气无礼,更是大为恼火,怒道:“明知是我,还不起身让座,真是不懂礼数!”话语似乎仅针对悟空,但眼晴却扫视‘四大妖王’,分明是语带双观。‘四大妖王’都知这天蓬元帅不可得罪,本想起身施礼,却被悟空之语差过。此时,见悟空端坐不动,虽然心中忐忑,却也无可奈何。
悟空见天蓬生得面色白皙,举手投足间无半点大将风范,更象一个市井中的浪荡公子,因此才语气轻蔑。此时闻天蓬所言,大笑道:“你若知礼数,知我称王便应该备礼前来,为何两手空空?”天逢闻言,感觉情形有些不妙,但自持是上界神仙,且身份尊贵,便道:“你便是孙悟空吧,太不知歹,若不是我眷顾,怕这花果山早被天兵所剿,哪还由你在此自在称王?”悟空怒道:“我山中子孙在此欢乐渡日,一未作奸犯科,二未草奸人命,更不象你这般强争暴掠,何故却剿我?”
天蓬闻悟空之语,哼笑道:“真是不知事故的小妖,竟问何故剿你?我回到天庭,只需说个三言两语,就可把你这花果山杀的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