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镇,菩提巷,四方酒楼。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诺大的厅堂内,皆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
一位身材颀长,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正不知疲倦地在酒楼之中穿梭着,一会儿为东边这桌客人奉上一壶好酒,一会儿又为西边那桌客人送上几盘佳肴,直忙地不可开交。
只是,青年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笑容既不谦卑,也不羞涩,更不会盛气凌人。
他的笑,很真诚,仿佛打心底里享受这种忙碌的感觉。
诸位客官想必已然心中明白,这白衣店小二,自然就是萧浪无疑。
此时此刻,他会在这里跑堂,只是因为掌柜方胖子的一句话而已。
“臭小子,外面客满,快出来帮忙!”
当方胖子若无其事地拎着一块灰油布站在天字第一号客房门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浪只是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曾经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胖掌柜。
萧浪也不答应,也不拒绝,就只是眯着眼睛盯着方胖子笑,直到方胖子老脸一红,气急败坏地准备摔门而去的时候,萧浪这才哈哈大笑着欣然接过了方胖子手中的灰油布。
然后,他便又一次穿梭在人多嘈杂的酒楼之中,待客接物,端盘送酒。
所有的一切,他轻车熟路。
一边跑堂,一边回忆,此时的萧浪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感觉令他缅怀,令他感慨,同时,也令他惆怅。
他很想知道,那个身围红巾,面容清秀,气质淡定,名曰琅琊的兄弟,若是重返旧地,会不会也有这种跟他一样的感觉?
可惜,他无法知道。
酒客们见这位白衣如雪、红巾飞扬、宛若翩翩公子般气质飘逸的青年竟然会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店小二,不由地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萧浪也不理其他,只是一心一意地跑堂,一心一意的缅怀。
“那个谁,快,快来!给东边窗前雅座的客人送一壶二十年的竹叶青!”
方胖子撇着嘴呲着牙,挺着肥圆的大肚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萧浪,旁若无人地扯着嗓子指挥着,满面红光的胖脸上皆是严厉之色。
只是,他眯着的小眼睛中,此时却满是笑意,仿佛很享受这种挥斥方遒的感觉。
“好嘞!”
萧浪吆喝一声,随即便快步从后堂捧出一坛封口的美酒,只是几步间,便轻巧地绕过了身周的酒客和桌椅,将美酒送到了窗边雅座的八仙桌上。
“客官,请慢用。”
萧浪微笑着招呼一声,又是轻描淡写地打量了桌旁的三位酒客一眼,随即便转身向其他需要酒菜的客人们行去。
“依少侠,请!”
柳乘风坐在窗前,一掌拍开桌上封口的竹叶青,为坐在对面的紫衣青年满满地斟上一碗美酒,再为身旁的兄弟和自己分别斟上一碗,随即双手端起酒碗郑重道:“依少侠,这一碗酒水略表在下心意,柳某先干为敬!”
柳乘风说罢,仰头便将满满一碗竹叶青喝了个干净,随即翻手将碗口倒扣过来,空空如也的酒碗中竟是滴酒不剩。
紫衣青年微一颔首,随即也是端起了眼前满满当当的酒碗,仰首一饮而尽。
“依少侠,我也敬你!”
端坐一旁的卢奎见状,赶忙为紫衣青年斟好酒水,随即端起了自己的酒碗,恭谨地说了一句,然后也是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美酒。
紫衣青年也不答话,只是酒到杯干,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是喝下了一大碗竹叶青。
满满两碗竹叶青,少说也有半斤的量,紫衣青年接连两碗下肚,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就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直瞧得卢奎瞠目结舌,敬佩不已。
修罗殿,依月?
修罗殿的人物,果然非同凡响!
只是不知道这修罗殿的人,是不是都像这依月一样惜字如金?
卢奎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