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黄石村。
未见之时,心中无所波动,此时乍见故乡,回忆中一幕幕过去青涩幼稚的画面不禁纷至踏入脑海,直令萧浪心中五味皆呈、感慨良多。
眼前的黄石村,比之当年似乎并无改变,只是仔细一观,却又有些不同。
村中的大槐树依然健在,树上悬挂着的铜钟也依然锈迹斑斑,整座村子仍旧孤孤单单地矗立在这西北黄土之地上,泛起一丝萧索荒凉的意味。
这意味,并不清冷,亦不陌生,只让人觉得熟悉,熟悉到仿佛恒古不变。
不过,整体的不变之中,又蕴含着细节的变化,只是一眼望去,萧浪便发觉三年之后的黄石村中,古朴陈旧的小木屋一座挨着一座,规模比之过去明显大了许多,略一打量,便知其中少说已有百来户人家。
此时正值午时,村中炊烟袅袅,阵阵饭菜酒香飘荡而来,直叫奔波许久的萧浪精神一振。
村里有人?
看样子,似乎人还不少!
萧浪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惊喜。
然后,他笑了。
毕竟,从他当年重生之后,再到离开村子之时,所见所识之人无非只有那个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讲大道理的张老头而已。
至于其他的村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就连听,也不过只是听过一个猎户李天发那响亮的名头:“发哥”罢了。
而此刻的黄石村却貌似一副人丁兴旺的架势,哪里还有半点死镇鬼村的影子,萧浪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欣慰之情。
如今萧浪重返故乡,虽说不上荣归故里,但也历练成长许多,绝非当年那个青涩幼稚的毛头小伙子可比。
而这,就足以令他可以挺直了腰杆再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
缓缓地拂去身上的尘埃,仔细地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萧浪垂首望向怀中银装素裹的娇美女童,冲着那张充满疑惑之情的娇美小脸,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对自己的一切就都已完全满意。
他又笑了。
就这样,萧浪一边微笑着,一边缓步步踏入了黄石村的村口。
紧接着,一幅美丽之极的乡村画卷,便悄然印入了萧浪的眼帘。
扎着冲天小辫儿的孩童们,在村中的小广场上嬉闹追逐;精壮的汉子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忙着手里的农活;农妇们或是洗衣或是做饭,一边还招呼着丈夫及孩子归家;老人们抽着旱烟围坐在村中的大槐树下,静静地望着一盘对弈的棋局,或是皱眉或是思考或是入神;几条土狗望着村口的方向吠了几声,然后便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整个场景,平静中带着祥和,热闹中带着温暖,忙碌中带着美丽,直叫人感动莫名。
这,就是平凡的魅力。
萧浪从踏入村口的那一刻开始,便只有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咦!?萧小子!”
忽然一声苍老的惊呼声传来,萧浪转首望去,却瞧见村口东边的木屋窗棂上已然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
“张大爷?!”
萧浪望着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老脸,忍不住轻唤出声。
很明显,三年的时光,张老汉已然比过去苍老许多,原先斑白的头发如今却是雪白一片,原先红润的脸颊如今已是满面枯蒿,就连说起话来,都不复当年的气脉悠长,干裂的嘴唇似乎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无疑,张老汉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悄然老去,只是,他慈祥的神色却始终亦如当年般,分毫不减。
“萧小子,你怎么回来了?”
张老汉一边关切的询问着,一边推开木门疾步而出,只是身形却已然佝偻,步法亦有些许蹒跚。
萧浪见状,赶忙迎上前去,伸出左手托住了张老汉颤颤巍巍的身躯,随即打着哈哈,笑道:“小子在外边混地实在太过凄惨,是以就只好厚着脸皮回来投奔张大爷您了。”
张老汉狐疑地打量萧浪一眼,却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萧浪的衣衫,随即皱眉摇首道:“好你个臭小子,又拿老汉我寻开心!告诉你,老汉我人虽然老了,可眼却不瞎,你这身白袍做工如此精细,质地亦是绝佳,没有几十两银子,却是万万拿不下来!你穿的这身袍子比老汉我全身的家当都要富贵,竟然还敢说自己在外边混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