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心第二十二章惊蛰
秋风君临千叶黄。
叶子熟透了,禁不住诱惑,挣脱开树木,投进风的怀抱,欢笑着快乐地舞蹈,可风是无情的浪子,厌烦了,玩腻了,悄然脱身不知所踪,只留下黄叶腐烂在恶臭的污塘。
人啊,就是那一片黄叶,抛家弃子,施展阴谋诡计,不惧流血厮杀,痛苦着,快乐着,追求着,有一天失败了,开始后悔了,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值得吗?但对镜一望,已然白发苍苍年华不再,不禁感慨万千老泪纵横。
但后悔永远不及时,未到穷途末路不撞南墙,谁又肯急流勇退,弃名利权势不顾?名利两个字,诱惑多少心,野心啊在膨胀,仇恨在发酵,死神在微笑。
黑云城位于纳斯达帝国的北方,紧邻开兰和五国联盟,地势险要,雄踞一方。
希拉尔现在就有些后悔,茶饭不思,睡卧不宁,苦心经营多年,内结近卫军将领,外结奥古斯都家族,本来在皇位竞争中占据优势,不料风云突变,霎时间整个纳斯达帝国四分五裂,偌大的一个国家突然间就没了。
噩耗接连不断,开兰大举来袭,黑云处处吃紧,但是自己现在孤立无援,势难独支;正在与开兰大军苦战之际,南方玛法城易主乌勒战死的消息传到黑云,希拉尔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悲哀,庆幸终于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但谁又能预料下一个去见纳斯达先祖的是不是自己?淡淡的兔死狐悲的感伤让他沉默不语。
黑云城守将布冯阔步进入大厅,此人五十左右,身材中等但很结实,目光敏锐炯炯有神,五年前因为与希拉尔母亲是表亲而受任驻守黑云,成为支持希拉尔的主要外镇势力,此时望到闷闷不乐的三王子希拉尔,躬身作揖:“殿下。”
希拉尔紧盯着布冯,满含惆怅,幽幽地说:“现在的情形你都清楚吧,开兰人加紧攻势,意在吞并我们。单凭我们的实力黑云不保,看来我也会像乌勒一样去见父王啊。”
布冯有些心酸,这个年轻的王子近来明显消瘦了很多,几根白发刺眼地夹杂在鬓角,没有了往前养尊处优的模样,当下安慰道:“殿下不必过虑,现在开兰紧逼,你更应该打起精神,鼓励将士,若是您自己先动摇,黑云就危险了。”
希拉尔苦笑,一道很深的皱纹凝结在额头,整个人深陷在宽大的帅座上,抬头自嘲地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开兰实力强大,比夏尔蒙的军力多出数倍,弗罗斯特这个老狐狸志在必得,我们孤立无援,怎么打——”忽然他又大笑起来,笑的有些凄惨有些嘲讽,“弗罗斯特就算得到黑云,也只会被天下人耻笑,夏尔蒙一个月就拿下玛法,弗罗斯特至今未破黑云,哈哈……估计那个老家伙现在都快气疯了,哈哈……”
笑声一直不断,居然还笑出了眼泪,直到一口气跟不上来,才止住笑声大口的喘气,紧跟着是孩子一样的啜泣,半响才意识到布冯还在大厅中,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得力大将,“黑云早晚失守,你应该学学玛法的马特瓦格,拿我的人头去给弗罗斯特,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布冯闻言一震,玛法之事自己早有所闻,心头也想过如马特瓦格一样卖城保身,但马特瓦格投降苍云算是内斗,可如果自己投靠开兰就是卖国,纳斯达军人死也要死在沙场,马革裹尸还,绝不苟且偷生。
当下单膝跪倒,声泪俱下,“殿下此言太伤老臣的心了,臣誓死拥护殿下,为纳斯达效力,绝不会卖主求荣。”
希拉尔眼角眯着含义深长的眼光,“将军多虑了,我不过一时失言,让将军见笑了。”
布冯站起身严肃地说:“殿下现在不应过分消沉,我们和开兰人还有一拼,即使失败也要让弗罗斯特付出代价。”
希拉尔没有回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久方回过神来,问:“席娜小姐什么时候来?”
布冯咽了一口气,吞吞吐吐地说:“按您的吩咐,我早就派人到六华城去请席娜小姐,但席娜小姐说奥古斯都家族事务繁忙不能脱身,我估计——”说着偷眼瞧一瞧希拉尔,见其脸色无变,方壮胆说道:“我估计席娜小姐是不会来了。”
“是吗?谁说我不会来了?”
一串银铃般的声音从大厅外飘进来,随后一阵扑鼻的香气弥漫开来,希拉尔眼睛放光,一扫刚才的丑态,从帅座上一跃而起,握住那如白笋一样的纤纤玉手。
席娜满脸含笑,魅力四射,让人感觉她永远是那么青春那么朝气,如同一朵怒放的花蕾。
希拉尔一往情深地盯着对面的佳人:“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你还肯来见我。我即使死也满足了。”
席娜粉面含威,轻轻拔开希拉尔的手,“殿下这话叫人怪难受的,快不要说了,你不会死,黑云也不会失守的。众将士还等着你去和开兰决一死战呢。”
希拉尔心中一阵振奋,好像豪情又回到自己身上,挺起胸膛,注视着席娜:“席娜,太感谢你了,你让我又找到希望,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布冯老经事故,知晓年轻人容易为情所动,遂岔开话题,正色地说:“殿下,现在我们面临强敌,单靠黑云是不成的,应该多方求援。”说着用眼睛一直注视着席娜。
席娜是明白人,知晓布冯是想套自己的话,于是轻轻一笑:“将军刚才说我不会来呢,其实我只是在为殿下筹划此事,如果不能带来什么帮助,我就匆匆到黑云,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给殿下带来麻烦,你说不是不是呢?”眼角一挑,笑吟吟地看着布冯。
希拉尔不满意地瞧瞧布冯,惊喜地问:“那你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啊?”
席娜莞尔一笑,差点让希拉尔神魂颠倒,娇滴滴地说:“你认为开兰现在最害怕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