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心第二十八章昏迷
浪潮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让人来不及回味,震惊天下的第二次玛法战役就这样定格在大陆史上,但现下的史官们却无不提笔失言,不知该怎么书写与评价,直到多年以后尘埃散去,史学家才大书特书,此役惊天地、泣鬼神,其震撼令人回肠荡气、其悲壮让人热血中烧、其惨烈让人感慨涕泣,暗黑帝国由此奠基,暗黑之王由此加冕!后人用着各种体式述说这第一次对决,艺人拉着胡琴咿咿呀呀地吟唱,观众闭目沉思摇头连连;鹤发老妪对着豆大的灯火,讲说圣骑士兰特与暗黑之王夏尔蒙的传奇,年幼天真的小孙子瞪着亮闪闪的眼睛憧憬着心目中的英雄;三三两两农夫荷锄而归,指点着周遭的凄凄荒草,说着这片曾经血流成河的古战场。多少英雄闻听夏尔蒙之名肃然豪情万丈,多少豪杰提及夏尔蒙之事暗自慕仰效仿。
历史淘尽了细节,静静地流淌,只留下刻着英雄名字的卵石,供后人景仰膜拜。有谁知英雄原是凡人,惟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敢为常人所不敢为,肉体的苦痛折磨伤痕斑斑,内心的孤独寂寞肝肠寸断,天下舍我其谁,试与天公比高,不向命运低头,方成为一段段曲折的传说。
夏尔蒙现在想不到这么多,政国大事繁琐细务,他根本什么都不会想,因为他彻底地昏迷了——连续两天一动不动的昏迷!玛法大战的荣耀还在,克顿城却笼罩着阴森森的气氛,人们脸上弥漫着不安的情绪,主帅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苍云集团该怎么办?
帅府,夏尔蒙简单的陋室中,青瞳整整两天守在床边,眼睛红肿,死死地盯着昏睡的暗黑传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怪自己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没能击杀可恶的黄金骑士,以致夏尔蒙沉睡至今。阿利耶多次入房查看病情,然后焦头烂额地向苍云将士解释,安抚众士卒迷惘的想法。纳夫放心不下,征调暗黑团的一支小队守在房前,又在苍云军团选派两支精锐小队,日夜轮班守护在院外,进出人等需要层层确认身份。兽人族长杰拉特和大王子费尔亦前来探视,阿利耶知晓他们是担忧夏尔蒙的安危,进而考虑兽人下一步的行动,此次玛法大战,虽然苍云获胜,击败玛喀斯和梵心的夹击,以少胜多,书写了欲望大陆上的又一暗黑神话,但苍云集团付出了惨重代价,兽人投入四万余人,清查整顿之后约有五千余士兵的空额,需要修养,玛法军损失最为严重,伤亡过万,苍云军团和黄蜂团加在一起亦有万人死伤。但好在根基还在,未抽筋动骨,实力尚存,而梵心此败,已无力南下,只能自保,玛喀斯重重受挫,一时也难以西征,大陆南端的势力暂时保持住平衡。
阿利耶的白发明显多了许多,三十几岁的人倒像五十上下光景,杰拉特反而不显老相,神采奕奕,费尔已经独当一面,这次大战自己逍遥自在,远离战场静候佳音,二王子迪卡也是勇猛无比,兽人安居在马蹄草原,牧草丰美,水源充足,没有了恶风黄沙,其长兄大巫师梅拉达教化兽人,一切井井有条,一派繁荣景象。
“阿利耶先生,大人的病情可有好转?”杰拉特一脸严肃地询问,眼光中充满着试探。
阿利耶苦笑地咧咧嘴,叹一口气:“不瞒族长,大人还未清醒,不过我相信大帅吉人天相,定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杰拉特连连称是,顺便做颜色给费尔,示意儿子不要流露不屑的神色。阿利耶看在眼里,没有作语,因为自己也不敢确信夏尔蒙一定能够苏醒。
杰拉特小心翼翼地问道:“恕我冒昧,阿利耶阁下可知晓大人的病症何在?”
阿利耶一摆手,直视着高大的兽族老人,“目前只能确定大人是和兰特对决之时受伤所致,但具体病情还有待医生诊治。”
三人一时无话可说,站在门外踱来踱去。
远处传来嚷嚷的吵闹声,三人一愣,阿利耶也不理会杰拉特与费尔,径自去看究竟何事。二道门外,盗贼维西和吟游诗人罗德大喊大叫,在激烈的争辩。两人本不在克顿,闻讯赶来,要见夏尔蒙,把守的士卒没有见过两人,遂将其拦在门外。
“你个大块头真是死脑袋,居然不知道本大爷,死木头见了我也得给我面子——”维西大声教训着一脸迷茫的士卒。
罗德插腔加油添醋,并不屑地斜眼一瞧维西:“我就是鼎鼎大名声震寰宇潇洒无比的罗德大人,死木头——啊,你们的主帅夏尔蒙还是我的小弟呢——”
罗德此语顿时起了效果,苍云的士兵虽没有见过两人,但维西和罗德的名字倒是有所耳闻,知晓他们两人是夏尔蒙的好朋友,遂派人去请纳夫前来辨认。
阿利耶快步走至近前,早就听明了缘由,冲着小队长一挥手:“不用找纳夫了,这两人是夏尔蒙大人的朋友,放他们进来吧!”
维西撅着嘴,高昂着头气鼓鼓地走进院子,罗德甩甩额前的几根头发,作出一副大度的神色,优雅地随之而入。
“你们两位也得到消息了?”阿利耶随和地轻轻一问。
维西顿时高声嚷起来:“哎,阿利耶大人,死木头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事啊?危险不危险啊?我可担心死了。”
阿利耶一笑,还未对答,罗德反唇相讥:“你个死盗贼,真是乌鸦嘴,你见过木头出过事吗?我们在龙山历险时,他睡了三年,不也好好的。”
维西一拍脑门,自言自语起来:“对啊,木头法术高强,龙山那么多魔兽都奈何他不得,区区一个什么狗屁屎黄骑士能怎么样他?嘿嘿,罗德,你这次突然变聪明了啊,我老人家得好好夸奖一番。”
罗德一仰头,鼻子一哼,“什么叫这次变聪明了,我再提醒你一回,我罗德一向都是最聪明滴,哪像你个猪脑子笨的要命,哼——”
阿利耶闻听两人又在无休地争吵,哭笑不得,但心中有些隐隐地惭愧,两人还未见到夏尔蒙的状况,就坚信夏尔蒙一定能好起来,而自己却一直忐忑不安。怪不得夏尔蒙把他们视作最亲近的人,不愿出卖尼娅和优妮,朋友有时候是再大的权势、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的。阿利耶有点明白夏尔蒙教训自己的话,“我有朋友,而你没有,所以你不如我——”,这句话思索起来刺痛着阿利耶的心,但世事沉浮,交的几个真心的朋友何其难也!
稳定一下情绪,阿利耶食指一竖,轻“嘘”一声,示意他们安静,“大人正在休养,不要吵到他。”
维西一缩头,双手食指放在嘴边,对着罗德轻轻“嘘”着,转身又朝着阿利耶和杰拉特连“嘘”数声。众人一时感到好笑,阿利耶还泛起几丝莫名地感动。
罗德压低声音,轻轻问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木头吗?”
阿利耶一点头,嘱咐一声:“但不要过长,看几眼就要出来。”
两人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夸张地蹑手蹑脚地走进屋中,一片悄无声息。
杰拉特忽然若有所悟,缓缓地说:“阿利耶先生,刚才罗德的话提醒我,大人体质与众不同,一般普通伤害不会伤及大人,那只有一种可能——”
阿利耶闻言回头盯着他,杰拉特话到半截,却又咽下去,试探着阿利耶的眼神。
阿利耶有些急怒,催促杰拉特讲话说完:“族长想要说些什么?但说无妨,大家都是自己人,夏尔蒙大人从来视贵族为心腹,不知族长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