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掌心与掌印_我们的珊瑚礁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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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掌心与掌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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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张孟扬惊呼,“我真的只把她当姐姐。”他举着手说,“天地明鉴。”

尧睿看着他,忽然松了口气。就像韦明燕能够接受程愈一样,没有了张孟扬,桑梓毕竟还有她们这些伙伴。

她拎着凉面,转身跑掉了。

日子还是平静地过着。早自修,午自修,晚自修,中间是学校的正课。打从那个晚上后,桑梓没再和尧睿说过话,尧睿也没有理桑梓。张孟扬不再选择靠近她们俩的位子,更别提传纸条。

晚自修中间休息的时候,原佳将一本厚厚的练习册拍在桑梓的桌子上,“你们这是怎么啦,都不说话,也不去堡里聚会了吗?”

提到堡里,尧睿心中还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暖意。除了家之外,那是唯一一个能够唤醒她心底柔情的地方。尧睿转头冲原佳笑了笑,“去!怎么不去?最近练习太多了嘛。我去买零食,下了课就去。”

张夕去问桑梓,得到的答复也是肯定的。

年轻的时候,若你爱上一个人

无论如何都要温柔地对待他,不管相爱时间的长短

若是你们始终如此,那所有时刻都是无瑕的美

若是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道别,心存感激

谢谢他给你这么一段岁月的回忆

长大以后,你才会知道

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

如同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席慕容

她的青春有没有错过风景,尧睿不知道。但是静静的满月,她倒是看得很多。她牢牢地记得胡盈说过的话——深夜的天空是头顶上的海面,她们是自在游弋于珊瑚礁之间的人鱼公主。希望永远也不要出现王子和巫婆,宁愿不去经历童话世界中的波折,让故事只有开头、没有结尾,那该有多好。

尧睿和桑梓恢复讲话就是在那个月亮很好的晚上。趁着胡盈张夕还有原佳在说历史老师的事,尧睿问桑梓:“要是我说出去了,你会怎样?”

桑梓手里拿着截粉笔在一块石头上画着。听到这个问题,她抬头看了尧睿一眼,眼里亮晶晶的:“你说了吗?”

“还没有。”尧睿想,自己也不算撒谎,因为那是张孟扬猜出来的,她可什么都没说。

桑梓低下头去,继续画着一些凌乱的图案,然后低声说:“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就自杀。”

她的声音虽然低却很决绝。尧睿心里一颤,暗暗地说:你还真狠,竟然用这招来胁迫我。

“为什么,张孟扬有那么好吗?你觉得他可能喜欢你吗?”

“我喜欢他。”桑梓说。

月光真是很明亮,尧睿能清楚地看见桑梓鼻翼两边分布的雀斑。

“我喜欢他,这就够了。”

尧睿觉得自己的心被这句话迅速地划过,开始慢慢浮现一道浅浅的伤痕。她想,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男孩的心情。

“你不希望他喜欢你?”

“不。”桑梓淡淡地说。

“甚至他有了公开的女朋友以后?”

“嗯。”

尧睿讨厌桑梓这样的固执。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不能干脆决断一些?她是不是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非得学那些无聊的女主角一样,不到男方开口、决不抛出绣球?醒醒吧!现实世界里哪有那样的童话?你不出击,就只有沉下去的分。

“你不懂。”仿佛看透了尧睿的心思,桑梓淡淡地说。

“我不想懂。”尧睿把问题推还给她,“难道我说出去,你真打算一死了之?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你爹娘还白养你那么多年。”

桑梓看看短了许多的粉笔,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管。”

尧睿和桑梓同学这么多年,对她的家庭了解甚详。桑梓的爸爸牢牢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为人脾气暴躁,长期与她们母女划清界限,吃饭都不在同一张桌子上。桑梓母亲嫁人时已经三十多岁,一向惯于忍气吞声,跟着丈夫做生意以来,一块两块零散地攒起一笔钱,只打算不依靠丈夫,单独供女儿读大学。

尧睿说:“就算不管你爸爸,总要为你妈妈。”

“我不管。”桑梓还是说,“我只为自己活,也为自己死。”她紧紧地握住尧睿的手,说:“你不会说的,对吧?”她手里那截因为摩擦剧烈而变得短短的粉笔,在尧睿手心里发着烫。

“我不告诉其他人。”尧睿说,如果张孟扬不算其他人的话。

桑梓慢慢地松开她的手,说:“谢谢。”

在桑梓的心里,尧睿也不轻易答应人,但只要答应了,必然信守诺言。所以她很放心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尧睿。

她那截粉笔留在尧睿手心里。尧睿握着它,在石头上无意识地涂鸦,“你说我不懂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其实我懂。”

没等桑梓有所反应,她接着说:“其实打从开学起看见你,我就觉得你特别亲切。”

桑梓失笑,“说你傻你就傻,这哪能一样呢?我是你干姐姐呀。”

“不,原佳、胡盈,还有张夕,我对她们都只有好朋友的感觉。”

桑梓沉思了一下,缓慢地说:“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家庭的关系?”

尧睿托着腮,认真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粉笔,又继续画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你父母的事又不是你的事。”桑梓劝。

尧睿把手撑开压在石头上,用粉笔围着手的轮廓画了一周,“你说得对,大人的事不关我的事。但我就是天生讨厌男孩子,特别讨厌。”

桑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没说什么过激的话,“你只是没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子罢了。”

“要是在没有遇到喜欢的男人之前,我就先喜欢上一个女孩了呢?”尧睿开玩笑地问桑梓。

桑梓看着她,笑了,“那也不会是我,我这样坏脾气。”

尧睿把手拿起来,看着石头上那个手印说:“我想起来了,男左女右!女的要画右手。我左手不好使,你来。”

桑梓接过粉笔,利落地沿着尧睿的右手画了一圈。

“八岁时候算命的看我面相,说我一生无可亲近之人呢。”

“我看看,你的生命线长至手腕;爱情线中间虽然完全断开,最后却也走到了食指与中指之间。事业线就不怎么乐观了,虽然明朗清晰,却只到掌心,就销声匿迹。”桑梓一边看一边用粉笔在那只拓下来的手上画着说。

“但是你这个人爱恨分明,三条线都异常清晰,各走各路。”桑梓看着自己的掌纹,笑说,“我呢,一团乱麻,注定是纠缠不清。”

天气预报明明说这天是个大晴天,可是到了下午就开始下起雨来。

可怜尧睿和桑梓画的那些掌印,连在废墟上建起新屋子的时刻都没等到,就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想来命中注定了某些事,就是要如此早早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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