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已归去,樱花梭巡而开迟。”
不知何时,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俳句。作者所做之时应该是在晚春或是初夏时节,和现在倒也有几分贴切。在坚持不懈地聒噪着的夏蝉之鸣中赏着樱花,看那漫天的绯红在醉人的凉风中曼舞飘凋,古人大概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这种组合。
月下见咖啡店现在除了母亲、余叙樱和我以外,没有一个客人。连服务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那个叫莫妮卡的店长在为我们这三个客人――我、母亲和余叙樱――服务。
说到这,我真的是对母亲的处变不惊的能耐崇拜不已,这种非常时刻还有心情优哉游哉地来到女仆咖啡店赏花品茶。听说恐怖份子的火力甚至压得警察抬不起头来,人们都在抱怨当初不应该裁撤八岐市驻军――虽然当初他们大多都投了赞成票。
我们坐的地方,是在大厅后面的一个不大的小园子,里面栽培着一颗成长得相当不错的樱花树。
“樱花落了啊。”一片花瓣正好飘落在余叙樱面前的茶碗里,她抬头说了一句。此时她在我的母亲的建议下,换了一套黑色的中山装,看起来漂亮了许多,扎马尾的也从毫无情趣的橡皮筋换成了水蓝色的缎带。
茶碗是最近才流行起来仿制天目茶碗。
所谓天目茶碗,其实就是中国古代福建建窑和江西吉州窑的黑釉窑变瓷器,是茶道中最早使用的茶碗,十分名贵。后来在日本,利休等人逐渐将茶道引向朴拙自然,天目茶碗不再流行,转而成为一种高高在上的珍品。最近福建和浙江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合伙办了一家名叫“惊蛰”的瓷器作坊,采用现代工艺又重新开始烧制这种茶碗。因为制作工艺精良、造型华美又富有古意而广受欢迎。
茶碗中盛的当然不是咖啡,而是由莫妮卡精心泡制的绿茶。双手端着大茶壶站在一旁的她看到了刚才的那副场景,笑着说道。
“叙樱看起来好像森兰丸哦!”
森兰丸是日本历史上出了名的美男子,是信长身边侍童。他的美貌令当时来到古代日本的西方使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织田信长甚至为了能够继续欣赏森兰丸长发披肩的样子,亲自下令不准他束发加冠行成人礼。
此时的余叙樱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个多愁善感的美少年,但是世界真的会有如此俊秀出尘而又不会娘娘腔的男人吗?
“过奖了。”余叙樱静静地将花瓣和茶水一起饮入口中,看来美貌被别人称赞并不会使她变得多高兴。
“那些打工的女孩都回去了吗?”我母亲此时依旧套着昨天的那件浴衣。
“是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连营业额都受影响。夫人,您说我是不是先歇业一下比较好。”
“偶尔休息一下也挺不错的。你呀,就是太努力了,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
“哎呀,茶一下子就没了,我再去冲一些吧!”一边这么说着的莫妮卡鞠躬告退后,便踏着铺在泥土上的青石板走向室内的厨房。
“母亲,您认识这个店长?”称着莫妮卡离开的时候,我小声地向母亲问道。
“好友之女。”说完短短的四个字,我母亲似乎就觉得解释得已经足够了,继续喝茶。
过了一会儿,和外厅相通的门又开了,不过进来的不是端着清香茶水的蓝发女仆,而是孙常省、木下藤吉郎和何剑斌三人。
早上朱跑掉之后,他们说要去寻求强援,就一起开车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没有去,因为他们口中的“强援”的真实身份也是机密。
“你们要跟去也可以,只是还请务必保密。要是让外界知道我们和他们存在秘密盟约的话,可能会很麻烦。”这是木下藤吉郎的说辞。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差点被灭口的我自然是有学习能力的,虽然劝阻何剑斌失败,但我自己是不会去趟这池浑水的。
进来的木下藤吉郎神色古怪的问道:“啊……请问昨天那个叫莫妮卡的店长在哪里?”
“请问这位客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突然出现的莫妮卡似乎吓到了藤吉郎,他跳了一下,脚底离开地面十公分。
莫妮卡微笑地看着木下藤吉郎。
藤吉郎感觉一下子僵硬了好多,真意外,原来他还会在朱以外的人面前如此出糗。
“那个……那,莫、莫妮卡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