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车找人少的收银台，刚刚站定，却被一阵香气挤开。一个高挑女人将一盒套套扔在收银台。
“搞什么啊，没看见有孕妇啊？”大概是因为感冒反应迟钝，陶菲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壁排队的人已经有替她鸣不平的。
“小姐，你不能插队。”收银小姐微笑着对那个女人说。
“那一堆东西，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小姐，请你排队。”不说别的，收银小姐只是固执地重复自己的话。
“她先付好了。”谁都不肯让步，陶菲只好打破僵局。
“谢谢您的宽容。”收银小姐微笑着向陶菲示意，拿起那盒套套扫价。
“真是的，买那种东西还那么理直气壮，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隔壁的一对小情侣窃窃私语，用谁都能听到的音量。那女人没说话，快速付完钱，拿东西走人。陶菲笑了，这女人赶着去干什么呢？
“不好意思，让您就等了。”
“没关系。”陶菲笑着将车里的东西往收银台上拿。宽容，就这么简单吗？如果所有的错都像插队那么小，或许自己早就释怀了。
东西不多，拎起来却也不算轻省，陶菲招手拦了出租车。坐上车，她觉得有点虚脱，看来今天不该去取资料，还不如打个电话，趁方宇出门时快递到家。
靠在后座，陶菲无意识地转向窗外，有点昏昏欲睡，可不久的一幕让她瞪大了双眼。
“那女人不是……”陶菲不禁出声。
“太太您说什么？”司机问。
“停车。”拎着东西，陶菲下了车。
偌大的玻璃窗后，是方宇和刚刚插队的女人，两个人正接过菜单准备点餐。
“漂亮倒是漂亮，可有些老吧？方宇你就是这样的品味？”陶菲转身往步行街走，将满满两袋东西放在一个乞丐眼前：“还有小票呢，放心用吧。”
181、微笑
切了姜丝和葱丝，放在锅里煮水，痛喝了一大碗，陶菲准备盖上被子睡觉，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加上前面的肚子，翻身本来就费事，她一咕噜坐起来，穿好衣服出门。
“菲姐，好点了吗？”下午两点，客人不是很多，小涵看见陶菲进门，笑着迎了上去。
“嗯，好多了。”笑着回答，陶菲做在电脑前拢帐。
“银行的今天还没来吗？”
“还要等一会吧，现在还早。”小涵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晚上早点关门聚餐吧。”
“真的吗？在店里吗？”小涵高兴地问。
“每天吃这里的，还不腻啊？去吃烤肉怎么样？”
“怎么会腻？我们店里的东西最好吃了，不过吃烤肉也很好啊。”小涵的嘴很甜。
“那就这么定了，去告诉他们吧。”陶菲笑着说。
“嗯，好。”小涵飞奔去后厨。
“菲姐，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让我自由发挥。”酒过三巡，小毅举着杯子对陶菲说。
“不用谢我，只是你和这店的调调合拍而已。你是个好大厨，该我敬你才对。”陶菲拿起茶杯，在小毅的杯子上撞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我的理想就是以后能有这么一个店，环境舒服，菜也好吃。”小毅很腼腆，说起话来有时会词不达意。
“原来你赚够钱就要另起炉灶了。”陶菲开玩笑地说。
“不会的，菲姐如果一直开这店，我会一直呆在这。”小毅急忙说。
“是这样吗？那我可要再敬你一杯哦！”
“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陶菲一进门方宇就问。
“去店里了。”
“我去过，那早早就关门了，为什么说谎？”
“说谎？”陶菲定定地看着方宇：“我没有。”
“把话说完。”方宇拉住陶菲，不让她上楼。
“我……不……”甩开手，轻轻吐出两个字。
182、微笑
卢毅看着凌乱的梳妆台，深吸一口烟，凑近镜子看看，发现眼角好像有一丝细纹。坐回位置时目光落在那盒没开封的安全套上，抓起来猛地扔在地上，灌了一大口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找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里的彩铃很好听，可卢毅却不想听。
陶菲从浴室出来，正好看见方宇关机，装作没看见，坐在床上接着看电视。
“干嘛帮那女人？”华欣，林寒推门而入，不满地对方宇说。
“一点小钱，免得她动歪脑筋。”
“什么时候见她的？”
“昨天中午。”
“别告诉我你旧情难忘。30万是小钱吗？真是的。”
“你没听说过吗，一个坏掉的西红柿，如果你去踩一脚，搞不好会让自己溅一身汁水，不如绕开。”
“绕开个烂西红柿不用花30万吧？她是那种有自知之明的人嘛！”
“别说了，就这样吧，你把支票给她就行了。”
“哎，你们有没有……”林寒试探着问。
“她？亏你问得出口。”
“没有就好，我怕你犯错误，别看陶菲对你像是对小猫、小狗似的高兴了理一理，不高兴就甩在一边，你要是敢出轨，一辈子也别想翻身。”答案满意，林寒笑着说。
“我是她的宠物啊，还高兴理一理……”方宇对林寒的比喻很不满。
“走吧，吃饭去。”
“不行，我得回去，约好了下午去医院。”
“感冒还没好？”
“不是，每周固定的产检。不过也得顺便也看看感冒，都好几天了，没什么好转。”
“小心点，没几个月了，别这时候闹出什么事。”
“所以我才用钱打发卢毅，不然她想坏主意的话，我可是防不胜防。”
“你怕她绑架陶菲啊？”林寒笑着问。
“别说绑架，她就是趁菲儿不注意推一下就够我受的了，忘了以前院办那个老师了吗？摔得多惨，她也不想那样会不会一下子就成了谋杀。”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女人的蛇蝎心肠，就为了个处分她都敢那样呢，这回被债主逼上门，还不定怎么折腾，30万不白花。老兄，你当初怎么沾上这么一位？”林寒摇摇头，无奈地竖起拇指。
183、微笑
“嗨；这周怎么样？”医生一进来就热情地招呼。
“还不错。”陶菲笑着回答。
“让我看看……嗯，小宝宝今天脚打开喽，要知道性别吗？”
“不用了，谢谢。”
“最后揭晓答案的感觉也不错。”熟络地看着单子：“指标不错，都正常，我给你听听心跳。”
“离商场不远，想去逛逛吗？”方宇和陶菲慢慢向医院大门走。
“不去，会累。”
“那就早点回去，大嫂也在，吃什么让她给你做。”
“你不累吗？”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或者更多。
“我怎么会累？感冒的又不是我。”
陶菲冷笑一声，自己去开车门，一阵风吹过来，头发正好遮住眼睛。方宇伸手帮她弄头发，陶菲下意识一躲，让方宇愣在原地。
“快点上车。”陶菲理着头发，在车上对方宇说。
回忆着昨晚开始陶菲的不对劲，方宇觉得事有蹊跷。
“爸、妈？”开门进屋，里面端坐的两个人让方宇和陶菲都大吃一惊。
“天呐，你们今天回来，我都忘了。”陶菲惊呼。
“怎么回事，感冒了？”肖燕的耳朵很尖，一下子就听出陶菲那囔囔的鼻音。
“嗯，不过都快好了，爸、妈，对不起哦，我这几天都病迷糊了，忘记去接你们。”
“哎，有什么好接的，旅行社的车直接送我们到家门口，方便极了。”方怀书笑着说：“感冒真的没什么事了吗？”
“是，爸，都好了，对了爸、妈，旅行愉快吗？”
“当然愉快，对了，那边都是给你买的，去打开看看吧。”肖燕笑着说。
“妈，这个很贵吧，你真好……”比起这丫头刚才对自己的态度，看着陶菲和父母说说笑笑，方宇居然有点嫉妒。
“妈，你们出去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如果有联系，我们也不会忘了接机。”方宇笑着坐在旁边，看陶菲拆礼物。
“出去玩谁还能想起你们啊，我和你爸说好了，再过一阵子就在国内四处转转，当然，得等我宝贝孙子出生。”
“妈，你可别重男轻女哦，不然我一眼都不让你看。”陶菲笑着威胁肖燕。
“男女我都喜欢，可你总不能让我每次都说‘孙子或孙女’吧？让你们问是男孩还是女孩，非要等到最后一天。”
“你说的哦，孙女也一样喜欢。”
“喜欢，喜欢，这孩子，真是一根筋！”
184、微笑
“妈，你就那么困啊？吃过饭再走嘛！”陶菲一再挽留要回家的公婆。
“下次吧，年纪大了，得休息，这时差还在呢。”方怀书摆摆手，站起身和肖燕出门。
“你也得多休息，感冒也不能小看，知道吗？”肖燕站在门口对陶菲说。
“我知道，那爸妈你们慢走。”送两人上车，陶菲瞪了一眼方宇，转身往回走。
“等一下。”方宇追上去，拉住陶菲胳膊。
“干嘛？”
“你学过川剧吗？”
“什么意思？”陶菲有点糊涂。
“变脸啊，在我爸妈面前是热情如火，一转身对我就冷若冰霜，哪得罪你了吗？”
“没有啊，就是看见你就烦，大概是怀孕时候内分泌紊乱吧，你要小心哦，说不定我会打你呢。”陶菲没好气地说。
“你少来，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开始找不到人，晚上回来阴阳怪气……”
“观察得够细的，可做事怎么就不同样仔细点呢？”陶菲打断方宇，恨不得揭穿他昨天的丑事。那女人急急忙忙地去买套套，然后就去见他，猪都知道他们吃过饭要干什么。
“做事不够仔细？”方宇琢磨着陶菲话里的含义，再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眼前一亮：“昨天中午我和一个女人一起吃的午饭，不是刚巧被你看见了吧？”
“你和谁吃饭关我什么事。”陶菲一脸不屑。
难道不是？方宇也拿不准陶菲到底看没看到，于是想到一个主意：“那女人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客户，都快40了，你别想歪了。”
“那么年轻，怎么会快40了？”陶菲说完就知道上当了，用手捂住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看着方宇戏谑的表情，她脸居然红了，说起话来吞吞吐吐：“你……我……我是……我就看到了，怎样？”
“不会是吃醋吧？”对陶菲这样的状态，方宇自然高兴，如果借这件事换来陶菲的真心话，再花个30万都值了。
“谁会吃你的醋啊，我们的婚姻是自由的，你忘了啊？不过是怕你传染给我些有的没的，我说你就不能有点品味？她那香水用的都能把人熏个跟头。”
185、微笑
“你是在哪见到的，居然还能闻到她用香水？”方宇好奇地问，昨天卢毅的香水确实用多了，坐在对面一阵阵的，都掩盖了牛排的香气。
“这你不用知道，我说你堂堂华欣总裁，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男人可以色，但要色得有档次，真替你丢脸。”
“大嫂，等一下再开饭。”方宇开门，让陶菲先进，然后拉她进了书房。
“菲儿，那女人叫卢毅，真的是公司的客户，不过……也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方宇看着陶菲的眼睛，表情认真地说。
“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个。”陶菲的这句话，是说给方宇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是我反应过度了，只要你答应考虑安全问题，其实没关系的。”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不能相信我吗？”这丫头嘴硬是出了名的，不过她的表现让方宇有了很大的信心，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表白对不对，可总要试一试：“我爱你，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呃？”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让陶菲一愣，刚才还陷入在有没有关系的问题中，怎么突然就转到这来了？
“我说我爱你，只爱你。”
“那她为什么买安全套？”陶菲对自己乱了套路的问题感到羞愧，但此时她只想知道这个。
“呃？”这次换方宇愣神，这妞在说什么？不说我也爱你，可至少不是这种回答啊？
“你没用吗？明明就是你的尺寸，还超薄的呢！”陶菲讲了一遍自己在超市和卢毅的一面之缘，扁着嘴问。
“真的没有，我就是和她一起吃了顿饭。”方宇突然有种无力感，自己生平第一次表白，就这么被搅和了。
“大学同学……”陶菲嘴里念叨着：“不会是初恋吧？”
“是，的确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方宇点了点头：“我都交代，不过，你别忘了重点，就是，我爱的是你。”
被方宇直视时居然会心跳加速：“那你说吧。”
186、微笑
“过来坐下。”方宇拍拍自己的腿，对陶菲说。
“花样还真多。”陶菲抱怨着，可还是坐下了，刚坐下，就被方宇圈住，拉进怀里。
“刚上大学时，除了学习，大概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个女朋友。”方宇打算不隐瞒什么，免得以后卢毅真的在陶菲面前说什么，而自己又隐瞒了那一段，反倒不好办。
“可以理解，那个年龄的男生已经进入发情阶段。”陶菲笑着说。
“你这脑袋到底都在想什么啊。”方宇刮了下陶菲的鼻子。
“都是知识啊，”陶菲用手碰碰鼻子：“快讲啊，之后你就遇到那个喷喷香的女人了？”
“是啊，”方宇笑道：“那个时候大学每周末都有舞会，就这么认识了，然后就交往，再后来，就分手了。这次她是作为客户代表突然出现的，我把这项目交给林寒，只在签约的时候见过。昨天一起吃午饭，真的就只那一次，以后不会了。至于你说的安全套，我猜她是买来给别人用的也说不定。”反复想了想，方宇还是省略了自己给卢毅30万还债的事。
“你漏了些东西！”陶菲不满意地说。
“呃？”不会吧，给钱的事由林寒来办的，即使昨天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也不能知道啊？
“分手的原因啊，还有交往了多久分手的！”
“不到两个月就分了，那时候我的状态和林寒现在一样，换了不少人，她不过是第一个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方宇说起来觉得有些惭愧。
“果然是饥不择食，你也太无情了，毕竟是初恋，竟然说人家没什么特别的。”
“菲儿，不是所有人的初恋都能用美好来表述。”方宇突然发现，这个时候，你说什么都不对。他觉得即使说出他和卢毅分手的原因，陶菲也会认为那是分手后的恶语相向，不会相信。
“以你的说法，和她的交往是被情欲冲昏了头脑？男人的初恋大多是因为性，可以理解。”陶菲嘿嘿笑着说。
“能相信我吗？”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旧情难忘，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陶菲若有所思地说着：“嗯，就信你一次吧。”
“这次你别想蒙混过关，我要你的答案！”方宇扳过陶菲的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为什么会爱我呢？”既然说起来，那就都说开吧，陶菲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187、微笑
“到底为什么爱，我也说不清，”方宇圈着陶菲，轻声说：“第一次见是在ktv，你活泼、热情，人缘又好，可一转眼，就跑去后面抽烟，我当时想，这丫头还有点意思，然后找去买保险……总之，每见你一次，就更喜欢你一点，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都喜欢。”
“把这话留着对以后遇到的让你心动的女人说，她一定会非常感动。”陶菲坐在方宇怀里玩手指。
“那你呢？”
“我也很感动，但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
“我记得哪里说过，这世上，最容易变质的就是爱情，就像早上开放，中午就凋谢的喇叭花，这么不安全的东西，我不要。方宇，我答应过你的，如果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我就离开，甚至现在离开也可以。再也不会藏起来，我会跟孩子说你是爸爸，教育她像爱我一样地爱你，我尊重血缘。”
“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啊，还让我去喜欢谁？”方宇对陶菲的一根筋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唯一相信的，就是血缘吗？所以才会不顾一切要个孩子？”
“嗯。”
“好了，今天你只要记住两件事：一，我和卢毅已经过去了，没有任何关系；二，我爱你。走，下去吃饭。”
“哎？”陶菲有点闹不清楚状况：“什么跟什么啊？”
“理解起来有那么困难吗？不明白的话，死记硬背就好，要牢记，知道吗？”今天让陶菲说出他想听的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确定一些事，比如她的心至少不在许晋那……
“哎，支票给她了，”林寒推门进来：“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我和卢毅见面被菲儿看见了？”
“那你还高兴？给陶菲闹糊涂了？”林寒伸手去摸方宇额头。
“第一次看见她吃醋，能不高兴吗？”
“恭喜，恭喜！”听方宇讲过一遍，林寒也替他高兴：“不过你给卢毅钱的事不报告行吗？”
“我怕说了她反而误会，现在只希望卢毅还了债以后就不要动歪脑筋。”
“你觉得她是哪种人吗？说实话，你给她钱，除了怕她骚扰陶菲，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已经是明日黄花，有些惋惜，以前她还没这么恶俗。”
“可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所以才分手啊，念个旧吧，我们都不年轻了，就当替我女儿行善。”
“查出来是公主了？”
“没有，只是公主她妈非常肯定。”提起这个，方宇不禁笑了。
188、微笑
“今天打算做什么，别告诉我要去店里。”早上，陶菲送方宇出门。
“我约了个人见面，然后买点东西就回家。”
“约了谁？”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