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时报》的装修方案是总编辑李恒如制订的，这个孤言寡语的瘦子，一脸苦相，四十出头就因为工作劳累过度而满脸褶子。据说他生命中曾经遭遇过一次非常悲惨的变故，精神上的巨大刺激使他的视网膜遭到严重伤害，看不清任何色彩，结果就是，整个报社的装修都是灰黑色为主打的冷色调。
郭小芬走进总编办公室，里面有五个人：李恒如、总编助理赵华、市局新闻处处长李弥、刑侦总队一处二科科长林凤冲，还有一个，是和自己同属于一个采访组的记者张伟。也许是窗外天空太阴沉，室内墙壁又太黑暗的缘故，每个人都面色都难看得像死人。
“我觉得事情根本没有那么严重……而且你们管得也有点多了吧。”张伟扬着脑袋撇着嘴说。
“张伟！”赵华皱起眉头说，“好好和市局的同志说话。”
“我们绝没有干涉你们报道的意思。”李弥生气地举着一张今天出版的《法制时报》对张伟说，“只是，你的稿子那样写很不合适，我原来也做过多年法制新闻工作，写案子时要格外注意尺度，不能夸张，不能渲染，尽量减少对犯罪细节的描写，减少对侦破细节的披露。否则都像你这么写，追求猎奇，追求刺激，会引发群体模仿心理效应，造成其他不良分子按照你文章中叙述的内容模仿犯罪，使侦破工作失去正确方向――这些你到底懂不懂？！”
张伟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稿子写出来，就是要好看才对嘛，在日本，新闻自由那是受到绝对的保障的……”
又是日本！又是日本！这个浅薄的家伙仗着自己出过几次国，眼睛就长到脑袋顶上去了，在报社里经常喷出几句不伦不类的日语，显示自己的“前卫”，还把头发和胡子都染成了浅黄色，活像两篷稻草――怎么看都像个阳痿患者。郭小芬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把李弥手里的《法制时报》拿过来翻开一看，二版头条就是张伟写的《女大学生惨遭割乳真相大起底》，文章中对陈丹遭遇割乳的细节做了充满想象力的详细描写，让人读后产生一种变态的欣赏快感。
“稿子怎么能这么写？！”郭小芬惊讶地说，“这不是教人怎么犯罪吗？还好……”
本来她想说的是“还好火柴盒没有写进去，不然如果有人模仿，那侦破工作就会陷入目标混乱状态”，但她的话没有说下去。一来是她想起，火柴盒的事情，警方严格保密，张伟根本不知道，一说出来反而捅给他了；二来是她发现，李恒如盯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阴冷……
“坐！”李弥等人走了以后，李恒如把郭小芬单独留在办公室，关上门，指了指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