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慢慢地走,一点点地靠近,脸上始终挂著圣母般的笑容。
勒住我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小,当几乎快要松开时,秦深也走到了我们面前,他向我使了个眼色,在只有一尺之隔时,秦深猛然抬腿,一脚踢飞了疯男人手中的菜刀,几乎同时,我用胳膊肘猛力地捣在男人的肚子上,刀飞了,男人也跌倒在地。
秦深扑上去,一拳打在男人的後脑勺上,男人叫也没叫便昏了过去。
我们把昏倒的男人拖到售票厅,隔著门缝,几个人在里面探头探脑,我一脚踹开门:“有绳子吗?先把他捆上!你们白痴啊?快打电话叫警察来啊!靠!”
在光天化日下,看清男人身上沾满血渍,我的外套上也沾染了不少,恐怖万分。
等警察赶来时,我已经快昏倒了。
(bsp;秦深扶著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丢掉。看我还在颤抖,便把他的外套给我穿上,紧紧搂住我:“不怕,不怕,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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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做了口供,据警方说这个男人因为长久失业,老婆有了外遇,还想把儿子也带走,男人受刺激之下精神失常,砍死了妻子又跑到了外面,不知怎麽就进了录象厅,在我之前已经有个观众被砍伤。
秦深扶著我走出警察局时,天已黑了,下起雨。
我的脸上湿湿的,不知是什麽在滚落个不停,我感到一阵阵的阴寒,只有秦深紧紧握著我的手的手,持续传递著一点点暖意。
在一个拐角,我的脚一滑,腿一软,靠在他的肩头,终於像只秋蝉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嚎啕大哭有点吓住秦深,他不知所措地抱著我,还要承受偶尔经过的路人的猎奇目光。
他拖著我走向街头拐角的一个路边长椅上,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坐下。
长椅上有个黑色的巨大的垃圾袋,上面还隐隐泛著暗红色的光,一嗅到那独特的血腥味,我立刻像只惊弓之鸟弹跳起来,近乎神经质地抓住那个垃圾袋就朝远处抛去,垃圾袋破裂了,洒了一地的东西,我看也不看,蹲在地上重又呜咽起来。
长这麽大,第一次直接和死亡过招。
在那麽一段时间里,我的性命距离那把血淋淋的菜刀只有0。01公分,幸好我是男人,幸好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儿子,如果我是女人,如果他把我当成了他老婆的奸夫,我……不敢设想。
我怕极了,怕极了死亡。
我就像只鸵鸟,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中间,我知道,这个可怕的经历从此只能深深地埋在我的心底,我不能对任何人讲──我逃学了,我堕落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遇到了疯狂的事,我咎由自取我他妈活该!
我只能一个人颤抖,哦不,还有一个人知道,还有这个把我从刀口下救出来的秦深。
怎麽形容他呢?在那种情形下,我不知道有谁还可以像他那样镇静,最起码,一个高一学生,很难做到。
秦深发出一声诧异地低呼,然後快步离开我身边,我一概不管,继续在沥沥春雨中颤抖。过了片刻,秦深又一路小跑过来,拍拍我的肩,我抬起头,看到他手中的黑色袋子,立刻放声大叫:“丢掉!丢掉!”
秦深四下看看,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他拉起我的手大步朝前走,我拼命地挣扎:“不要!不要碰我!丢掉它!丢掉!”
秦深停下来,怔怔地看著我,我在他幽深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自己那张受惊过度而苍白扭曲的脸,我浑身冰冷,牙齿“咯咯”地碰撞,不知所措地回望著他。
他叹了口气,用没有拿垃圾袋的手摸摸我的脸:“没事了,不要再害怕好吗?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被他柔和舒缓的语调所迷惑,被催眠似地点了点头。
在漆黑的夜,在凄冷的春雨中,秦深就这样一手牵著我,一手提著被他裹扎得乱七八糟的巨大垃圾袋,一步一步地走在无人的街头。
夜,很黑,很冷。
我的目光毫无焦距,只是凭著本能紧紧抓住他温暖的手,同样靠著本能,我模模糊糊地明白,在这样一个又黑又冷的夜里,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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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没有把我送回我家,而是把我领到了他自己的公寓。
淡绿色系的房子里,一切都干干净净,空气清新而甜美,没有录象厅中的那种汗臭烟臭味,更没有那疯男人的血腥味。
我走进大厅,鞋也没脱就那样一头栽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在挣扎著最後看了一眼秦深温柔的笑容之後,昏迷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是午夜。
我大睁著双眼,呆呆地盯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是奇怪的几何图形,看得我头昏眼花,大脑里一片空白,什麽也没有。
“你醒了?”趴在床边的秦深揉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