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玉笛竹萧吐仙音,落入凡尘百世惊。
英雄城头守敌寇,奈何儿女故园情。
此时天色渐亮,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白肚。当江上影形如枯槁的五指就要触到稻草的香肩的时候,陡听得刚才还在检验尸体上的掌印的热血忠魂一声暴吼,接着一记重拳夹着呼呼风声袭来,那风声带着无匹的劲道恰到好处地震偏了江上影抓向稻草香肩的五指。
江上影不得不惊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刚猛的拳风,但江上影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一代大侠。短短的惊愕过后,另一只手就已向热血忠魂挥去。场外人看这只是轻轻一挥,仿佛和风拂柳般轻柔无力,而热血忠魂却感觉到了在江上影这平静地一挥中,隐藏着摧天毁地的滚滚急流。热血忠魂不敢怠慢,拳变掌,掌尖戳向那股貌似平静的急流,当掌尖穿透急流时就拍了出去。免去了碎肩之灾的稻草也不失时机地仗剑刺向江上影,剑尖发出“嗡嗡”蜂鸣声,与热血忠魂“呼呼”雷鸣的掌声相映成趣,就如同一场交响乐在天日山庄奏响。
江上影力敌热血忠魂和稻草两位当今网易江湖最火热的青年俊杰,似乎并不吃力,竟显得轻松自如。他也不避开热血忠魂拍来的掌,右手五指变抓为拿,一股阴柔的力道如同吸石,吸住了稻草刺来的柳叶剑,把柳叶剑剑尖引向热血忠魂拍来的掌。热血忠魂大吃一惊,马上撤回拍出去的掌,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击向江上影的面目,身子却左偏,避开了稻草的柳叶剑。稻草更是惊得花容失色,她不知道江上影使的是什么功,自己的柳叶剑在他形如枯槁的手指的牵引下,竟然不能自持,而险险误伤了热血忠魂。幸好,平时一脸憨象的热血忠魂在紧急关头却反应出了他隐藏在憨象里面的敏健,一记重拳不光是化解了自己的危险,还解了稻草之围,使稻草的柳叶剑摆脱了江上影那阴柔之力的控制。
江上影岂能容忍两个小辈轻易地从他的手爪下全身而脱,他迎着热血忠魂击来的重拳,不退反进,只是当热血忠魂的拳头就要挨近他的脸面的时候,突然把头一偏,左手五根手指居然暴涨形如五根钢钩,就来扣热血忠魂的手腕,右手食中两指骈起点向稻草持剑的手腕。双方以快打快,眨眼间就过了百多招。
热血忠魂和稻草两人此时心意相通,都深知凭两人之力还不是江上影的对手。于是,两人心里就都有了撤退的打算。稻草马上给了热血忠魂一个眼神,接着就抖动柳叶剑急急刺出十来剑,剑剑不离江上影身上要害。热血忠魂明白稻草的抛过来的眼神,拳掌尽向江上影身上招呼,两人如疯似狂的一阵猛攻,还真让江上影有了点手忙脚乱。高手过招,都要做到攻防皆备,切忌浮躁。而热血忠魂和稻草的一味猛攻,还是江上影始料未及,也就影响了他的判断。正待江上影准备重新调整好技战术,力求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两个小辈的时候,热血忠魂和稻草却忽然停止了进攻,双双跃了起来。那些围在旁边的护院家丁们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热血忠魂和稻草就踩着他们的头颅向外面飞跑了出去。
江上影不愧为一代大侠,机智和反应的确要高出常人一等。当热血忠魂和稻草从那些护院家丁们的头颅上落地时,他也如影随形地跟在了两人的后面,并且双手长伸,十指吐出丝丝阴柔之力,向两人缠去。就在那丝丝阴柔力道眼看着要卷上热血忠魂和稻草的时候,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声音,“一山一水一老僧,三尺剑,一卷经,八百里妖孽一扫一个空。”这声音十分温和,让人听了就有如浴春日般的感觉。而这声音也极其古怪,和煦中似乎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江上影十指吐出的阴柔之力顷刻间尽皆席卷得无影无踪。接着就看见一慈眉善目的僧人双手合十出现在热血忠魂、稻草和江上影之间,“阿弥托佛,江施主的天阉无相大法进展神速啊。”
“不知道大师法号怎样称呼?”江上影心中暗惊,这天阉无相大法源自于沙鲁德斯,据说是俄利根所创。俄利根接受《圣经》上的命令,把自己变成了阉人后为当时的教会不容。当俄利根为了躲避教会追杀逃到波斯,机缘巧合从一个波斯商人手中得到一本佛教的经典,于是便自创了天阉无相大法。江上影还是十年前在米族的一个废弃了的庄园里面找到。本以网易江湖里面无人能识,哪知道这个貌不起眼的和尚竟能一眼识破。
“阿弥托佛,”那和尚还是双手合十,两眼微闭道:“我一路上高唱着水调歌,谁晓得声音是我?和尚超出三界脱离五行,还要名号那皮囊作甚?”
“天有三书,”热血忠魂和稻草同时想了起来,也同时叫了出来。
“阿弥托佛,”天有三书一脸祥和地对热血忠魂和稻草道,“两位小施主知道和尚的法号,看来比起那些枉活了一大把年纪就是不长一根胡须的大侠有见识。”
天有三书这几句话,让江上影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额,一把粘贴的胡须竟然被他不小心给弄了下来,露出了光秃秃的下额。
“一切的人类生命都流于形式,”天有三书回头看了看正自尴尬着的江上影,道:“一切的人类生命都流于形式,江施主,胡须不过就是生命的形式之一,不长就不长,何苦世俗,自讨烦恼,阿弥托佛。”
“原来大师就是天有三书,失敬失敬。”江上影干咳了两声,上前向天有三书行了个礼道,然后清了清喉咙道,“虽然不才十分敬仰大师,但事关本庄几条人命的事,不才还是斗胆请大师不要插手。”
“昨天晚上,睡梦中被一声炸雷惊醒,骤雨拍窗,狂风摇树,电光撕裂夜幕,照亮一道道人生路。”天有三书双目微闭,平静地念着,“江施主,骤雨拍窗窗仍在,狂风摇树树自力,电光撕裂夜幕,电光过后,夜幕依然,谎言终究不能长存于世。”
“难道大师认为本庄的几条人命都是虚拟的?”江上影道,他下额光秃秃的,但兀自用手不断地摸着下巴,表情极具滑稽可笑,“但是至今还摆放在本庄门口的尸体,大师又当作何解释?”
“阿弥托佛,江施主何不再回庄去看看。”天有三书道。
“大师看来是执意要插手本庄的事了,”江上影阴沉沉地道。
“阿弥托佛,”天有三书宣了声佛号,平静地念道,“聪明的首先就是世俗的嘴脸,在欲望的指引下,聪明的高低取决于掌握多少实现欲望的本领。在此层面上的江施主的确聪明过人独领风骚。”
“嘻嘻,和尚说得对。”此时,一个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宇宙天际:“江老怪真真切切聪明过人,偶纪老人家早就领教了。”
“你什么纪老人家,偶仇老夫还在呢,嘻嘻。”又一个好似从地底钻出的声音传来。“和尚,仇老夫赞成小纪对江小怪的评语,过人聪明。嘻嘻。”
“阿弥托佛,”天有三书回身双手合十道,“原来是纪时兵仇日者两位施主,和尚天有三书见过两位施主。”
“嘻嘻,和尚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天阉无相大法?”这时,一个落魄书生样的中年男子蓦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天有三书面前。
“和尚,你不要告诉他,急死这个纪小子。嘻嘻。”又一个乡绅模样的半老男人却似从地下钻出,站在天有三书面前。
看见纪时兵和仇日者突然出现,江上影那张没了胡须的脸更是白里泛红,神情极不自在。
“嘻嘻。”纪时兵走到江上影面前打了个恭,笑道:“老江,小弟现在是该叫你上影兄,还是江姊姊?”
“叫江姊姊啊,”仇日者也嬉皮笑脸地凑到江上影面前指着江上影无须的脸对纪时兵道,“纪小子你就没见你江姊姊脸色多么红润,嘻嘻。”
“嘻嘻,”纪时兵凑近江上影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把江上影检视了个透,然后道:“噫,江姊姊,才十多年不见,你的肤色竟越发的红润了啊,细嫩得真有点弹指可碎肉吐气就破皮的感觉。”
“酸不酸啊你?”仇日者大摇其头道,“纪小子,你干脆就直接赞美你江姊姊容光焕发婀娜多姿绝色貌美好了,弄什么弹指碎肉吐气破皮的酸酸出来,让人肉麻肉酥浑身起鸡皮疙瘩,嘻嘻。”
江上影直被气得差点喷血,怒吼一声:“士可杀不可侮,纪匹夫,休要仗人多气势,就以为江某不敢对你怎样。”接着,他左手五指箕张就抓向纪时兵。江上影果然聪明,他料定象天有三书和仇日者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以多凌少。他故意撂出这番话来,可见他的心机之深之重。
“阿弥托佛,”天有三书道:“和尚只为亡灵超度。”
“纪小子的江姊姊,你就放心地与你家弟弟亲近亲近吧。”仇日者依然嬉笑地道:“仇老夫保证不偷看,嘻嘻。”
“嘻嘻,”纪时兵略一侧身避开江上影的五指,嘻嘻笑道:“江姊姊生气的样子还真有点花容怒放我见犹怜。”右手却顺手就摸向江上影的脸颊。江上影双爪交错,十指变钩,护住脸部。哪知道,纪时兵右手下滑就按住了江上影的左胸,“嘻嘻,江姊姊的酥胸怎一马平川?”
江上影遭此奇辱怒不可竭,天阉无相大法尽数施展开来,但见他转瞬间秀发飘逸,举手投足酷似一丧夫失子的怨女,嗓音也变得极为尖利。阴风习习,柔云漫卷,却又形成足能吞食一切的巨大旋流。
正所谓:人霉装神遇上仙,运差弄鬼撞钟馗。欲知后事如何,敬待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