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在脸上来回搓的手,芝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佛手柑、懒虫这一圈人都眼巴巴的瞅着他。
屋子里乌烟瘴气,弄的灯光都昏暗了。客厅地板上乱糟糟的,兄弟几个吃喝的都撑得慌了。芝麻看着身边从上阵后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为难的跟什么似的。他唉声叹气,希望身边的兄弟能帮着自己下定决心,跟战场上的芝麻判若两人。可哥几个都只喝闷酒死不做声。芝麻感到自己被到逼悬崖边看着就要掉下去啦,哼哼了半天没人理会后他只好独断专行,自画自说。
今天从头到尾都他妈的困难。这几天我反复想,得有个了断。不知道会有什结果。但我希望兄弟们可以跟我一起承受。毕竟这个军法不容。你们说呢?
芝麻的口气与其说在征求意见,还不如说在寻求支持。他实在不忍心断然的去做这件想做的事情。生死都看淡了的时候;却还是狠不下这个心。一种无形压力紧紧的束缚着这群年轻士兵,束缚着好不容易直立起来行走的人类。
我这就去。所有的责任我会一个人承担。如果我万一因此失势,不能再照顾兄弟们,只有一个请求。大家看在同学情谊的份上,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见到烟草,都帮他!
嘿,不可能。你是将军的义子,这点事算个屁!
那个,不是这样依仗的。
我们干的,军法不容的事多了去了!
两码事。
芝麻断然打消了佛手柑狡辩的念头,起身拉了拉军装的下摆,走进卫生间小便去了。听着小便落进马桶的声音,看着一身作战服的芝麻那清瘦背影,懒虫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地板上几个都闷着。在前线,碰巧有一次见过枪毙自己人。据说那家伙就是乘火打劫的头子。现在这事闹的。谁也没想到芝麻会这样出挺。芝麻一走,地板上的几个就咕叨开了。
啥时候说的?
含笑来的那天。
佛手柑应道。
没空吧?
那是。天亮食堂过早说的。
佛手柑点上了支烟。打火机开关的喀哒声清脆响亮。
2天前,星期三。
星期四。
不出声的懒虫开口纠正到。
都过晕了。也只你记得星期几。来。
懒虫接过香烟,瞟了眼独自低头闷吸的佛手柑,扭头凑到递来的火上点着了烟卷。点燃的烟丝火热闪亮,白皙纸面烧焦黑糊翻卷灰逝,一缕青烟升起。
从嘴里吐出的烟融进冷风咻咻的夜色,无法再找到它存在过的痕迹。芝麻双手插裤兜里,叼着香烟在营区大路边的人行道上郁闷的走着。坠坠的腰包像个不耐烦的妓女样的不断催他快点。他心烦,但并无犹豫。这事悬着,就跟块大石头压在心口上一样让他难受。他讨厌这种感觉,决心清除掉它。抬头,黛青色的天幕下,楼顶上巡逻哨兵的身影清晰可见。一截烟灰从芝麻叼着的烟卷上掉了下来。
烟灰落进烟缸静静的躺在一起。房间内柔和的灯光里,3个老伙计不尽然的嗑牙闲聊着。印度枳像是突然被绊动了一样又数落起芝麻来。
你那个干儿子不是个芝麻,而是个麻烦!他跑到白老大哪里干什么?攀亲戚、敲竹杠?
是我叫他去的。拳参笑道。
别太宠他。这个不懂规矩的野小子总有一天会给你惹祸的。
别再计较那天会上的事啦。
都过去3、4天了,谁会计较那个。倒是你不事先说一声就把自己的干儿子拉进两湖最高级别的权力机构,未免有些草率。
拳参笑着摇了摇头,没正眼看他,却扭脸向身边的老黄说:柳柳啥时候回来呀?
谁知道。我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是让她回来好,在身边放心。
说起老黄的女儿,印度枳也关心起来。
是啊,老黄。听度枳的,把柳柳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