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角落边上的蕉树丛里,一个丫鬟道:“呀,难住了,难住了。大娘,你要不要帮他!”
“作死!我一个女儿人家,那懂得这些大道理!”王家小娘子同样猫着身子偷看。
“那可惨了。我觉得这书生说书是最好的,相公干嘛不考他说书呢?水晶鞋、白雪公主、白蛇传、还有那个加勒比海盗,都是很好听的。”
“别胡说八道,我只听说考人诗词,考人策论的,还没听过考说书的。”王家小娘子笑得倾国倾城,道,“说来我爹还特意避开了诗词一道,否则凭他只上不到一年的学堂,恐怕更丢脸。”
“可是写书比诗词更难做吧!大娘,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想到这样好的故事呢?”丫鬟托腮道。
王家小娘子道:“我若知道,就不会跟你这疯丫头跑来偷看一个男子了。传出去多难听!”
“真想知道他平常是怎样的!是像王子一样闪亮亮的,总在需要的关头现身?还是像威尔一样专情?或者说是许仙一样的窝囊?”小丫鬟突然惊呼道,“啊,他笑了。好好看!”
丫鬟陶醉了片刻,转过头却吓了一跳:“大娘,干嘛瞪着我?”
“我想看十月的芥菜是咋样的!”王家小娘子没好气地道。
黄明晰目视亭边池塘,远去的流水,开口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普通人见到河流,既是河流,孔子却看到时间的流动,乃至宇宙的奔流不息。据说佛家有三境界,每一境界,所观之物有所不同,是谓:先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再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之后则是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
王师中点点头,停下手,道:“继续!”
“依我看来,做人其实有四种境界!”黄明晰道:“同一物事,即使不同位置,不同时间,所观之物看法不同者,区别都在这境界之上。”
王师中感兴趣地道:“继续说。”
旁边马政也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甚至,是凡,是圣,无论道佛儒三家之说,其区别都在于境界。”黄明晰扬声道。
“哈哈!”王师中笑骂道:“传说你最喜夸张之语,善于引起他人的倾听欲望。果真如是。继续说,若真有特别见解,老夫给你斟茶,以赔怠慢之罪。”
“不敢!”黄明晰笑道:“话说有一日,我问我家的小跑腿,道:‘实在,你干的是什么活?’小跑腿道:‘岛主,当然是你的英明领导之下打个下手!’”
他唯妙唯俏的语气让蕉树林里的两个小娘子不禁吃吃地笑。
“我问:‘干嘛当我手下?’
他回答:‘吃饱饭,存多多的钱!’
‘之后呢?’我又问。
‘取婆娘!’”
王师中忍不住笑了。这些小人物的理想对于他这等高官,的确新奇有趣。
“‘取婆娘干什么?’
‘哈,岛主傻了。当然生大胖娃娃!’”
两个小娘子掩嘴笑得古怪。
马政扯了下嘴角,道:“说书的技巧果真了得。”
“‘那娃娃以后干啥?’
小跑腿想了一下,说:‘我的娃娃嘛,叫他也当英明的岛主你的手下好了!’”
王师中一愣,笑道:“他是你的手下,儿子是你手下,娃娃又是你的手下。如此循环,当真卑微。”
马政点头道:“普通黎民百姓,多是这个想法吧!我们久居高位,倒没在意,却忘了黎民诉求是如此的低。”
“你能看出这个,很好!”马政补充道。
黄明晰拱拱手,回应他的赞赏,道:“看,这是凡人的第一个境界,自然境界。一切为了生活,为生活所驱使,世间九成九的人都在境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