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主任,我不渴,您有事就说吧,我听着。”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先看看这几张照片吧。”主任说着,将几张照片交到了雨清的手中
照片中的画面,雨清一直记得清晰,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走进陵城的邑梵酒店,纵使她从有记忆起便生活在这座城市。
酒店里,奢靡繁华的巴洛克风格,迷乱了她的眼,精致,绝美,典雅,高贵,这是上等人该来的地方,于她,太过龃龉。
那一阵,是她在校实习的最后几天,其实,最后能不能留下,她真的无谓,因为她清楚,实习容易,而留校,却是要有些背景和后台的。那天,有个老师,具体是谁,雨清不记得了,而那名老师,后来也没在学校再见过。她受那老师之托,给一人送份文件,没错,那人住的,便是邑梵酒店。
于是,雨清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了照片中的酒店门口,她是在等人,等那个要这份文件之人。那人出现了,在第二张照片中,一个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如若不是这照片,雨清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不足以记下这人的面容。随后,他带着她进入了酒店,穿过大堂,进入电梯,而后上了33楼的一间套房,照片里的最后画面,是两人一起进入房间的背影。
雨清想,她大概是明白了。
“主任,您是希望我怎么做?”雨清放下照片,平静开口
“这些照片,是有人匿名寄给校长的,然后校长交给了我,让我来处理。”
“寄来的,只有这些照片?”
“还有一封举报信。”
“哦。”雨清笑了,淡淡的“主任,您不用为难,我会辞职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
“只是主任,您能告诉我,照片里的男的,是谁?”
“骆森的董事,学校的最大投资人,长居在澳洲。”
“辞职信,我会邮件给您的,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小严,你和他……”
“我和他,不是重点。”雨清依旧是淡淡的笑着,转身出了主任室
离开骆森,雨清并不遗憾,唯一不舍的,只是那些美丽的山茶花,它们至少,陪伴了她有五年,从她离开孤儿院的一刻起。
匆匆收拾过自己不多的几样东西,雨清像所有离职的人一样,捧着个纸盒子离开了。宋老师问她怎么回事,她没说话,只是笑笑,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事实上,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位长居于澳洲的董事先生姓什么,做什么,多大了,关于他,她一无所知,连陌生人都不算。而那一天在邑梵酒店的套房里,她不过是喝了杯冰水。
雨清一人坐在长椅上等着王叔的到来,她累了,很累,所以她不想走,不想搭公车,更不想挤地铁,正如苏易生说的,王叔是拿工资的,她没必要太过客气,何必呢,人家也不会因此说你一句好。
她仍旧去了趟超市,买了些东西,刷的,也依旧是苏易生给的那张黑色卡。下午,从南南家回来,已经临近七点,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回来用晚餐,但备着总归是好的,所以她照旧做了三菜一汤。
坐在厅里,听着电视里传来的音乐,她安然的捧着本书看着,亦舒的《喜宝》,她最有名的一本。
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多么实在的一句话,喜宝说的,却也是雨清认同的。
临近十点,苏易生才回来,进屋,什么也没说,抱起雨清便上楼进了卧室,一切完事儿后,已快十一点。
“以后晚餐不用等我,我要回来,会提前通知你的。”说话间,苏易生转身进了卫生间
雨清给自己随便披了件衣服下楼去了,菜还在饭厅摆着,总要收拾掉才好,而且什么都不吃,凌晨时,胃肯定受不了。
凉了的菜,雨清全部倒进了垃圾桶,而后给自己做了个鸡蛋羹,嫩嫩滑滑的,口感很好,入肚,整个人也都暖暖的。
“吃个蛋就饱了?”苏易生倚墙站在门口,一身浴袍,发上还淌着水珠,表情似笑非笑
“嗯。”她不会说,早饿过了“你要吗?”
“不。”苏易生拒绝,几步上前,坐在了雨清对面“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她不会笨到认为他不知道,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事和他没关系“苏易生,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只要你开口,无需大费周章,我也愿意照你的想法来。”
“严雨清——”苏易生上前,一手捞起了雨清“不要在我面前表现的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你不适合,懂吗!”
“苏易生,你是在怕我还是在怕你自己!怕我真的爱上你,还是怕你自己……唔……”该死的!她怎么忘了他喜欢来这招!
“不——放开,你放开我!”雨清第一次,抗拒他的靠近
“很好!知道反抗了,不过你总是忽略了重点,你有这个资格?”
有人说过,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都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而他们之间的天平,在一开始就已失衡,现如今,又谈何平等。
严雨清,一直都是弱势的一方,她从来都是没有资格的。
“说话!”苏易生怒了,看着她又一副愣愣的模样怒的很
“说什么?和你吵?不,不能,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是个和丈夫吵了架,连娘家都无可回的人。”
苏易生震惊了,严雨清哭了,她竟然哭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她的泪,打湿了他捧着她脸的指尖,凉凉的,粘粘的,黑漆漆的眸子,闪着泪光,盈盈动人。
“苏易生,你说的对,我没资格,我有什么资格,我……”身子越来越重,终于她还是撑不住了
她是有感觉的,她的例假时常会不准,可这回,她就是有感觉。
他们做过太多次爱,他从不做措施,她也没吃避孕药,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次,他的进入,让她的身体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可她清楚,这个生命,最终定是留不住的。
她留不住他,就像她摸不清他的心思……
她只感觉他抱着她,往屋外去,他把她放进车里,扣好安全带,然后自己上了车,疾驰而去。
她痛得直皱眉,眼睛几乎睁不开,可还是看到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焦急,慌乱,害怕,不安,甚至是心疼。
他会心疼?他会为她心疼?想到他可能会为她而心疼,在最后失去意识前,雨清还是笑了。
和所有小说里的情景一样,当雨清醒来的时候,苏易生正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睡着了。
他握着她的手,很暖很暖,暖进心坎。他睡得似乎并不安稳,指尖偶有微颤,眉头也皱着,身上着的,依然是之前的浴袍,好在头发已经干了,蓬蓬的,未经打理,反倒多了几分随意与亲和。
他这样的人,这样精致挑剔的人,穿着浴袍出门,一定是第一次,雨清想到这个,不经意的,又笑了。她的快乐,不过如此,如此简单,又如此易满足。
肚子已经不疼了,只是那个生命还在不在?雨清迫切的想要知道。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深怕惊醒了他,然后又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护士小姐,我的孩子……是没了吗?”雨清来到护士台,询问值班护士
“严小姐,没问题,您的孩子没事儿。”护士小姐的态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