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擦擦额头的细汗,恭敬的靠过去为幽若把脉,心中感叹,这皇上以往从来不曾向他发脾气呀,怎么最近这几天老是对他发怒,难道就是因为这贤妃娘娘迟迟不见好?
“皇上,娘娘身子已无大碍,只需精心调养,便可康复!”幸亏这贤妃娘娘得的不是什么顽疾,否则他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幽若望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老御医,那长长的一撮花白胡子,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没来由的很有亲切感,又看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看来是被皇帝莫名其妙的怒气给吓到了。
“多谢谢大人,我的病并无大碍,只是疲乏困倦,多休息些日子便可康复,大人无需过于忧虑!”幽若望着谢晋,扯出一抹温和淡雅的笑意,平平说到,却意在说给段启听。
谢晋一听,禁不住抬眸看着笑吟吟的幽若,道:“娘娘真是折煞老臣了!”
以往只是听说这皇上极度宠幸这贤妃,原想也就是一个一时的宠妃而已,前几日还疑惑她怎能得到皇上如此垂爱,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贤妃娘娘却是与众不同,没有一般妃子的娇弱和倨傲,平易近人,那略显苍白的笑靥淡淡犹如一股幽香拂过,让他不禁一阵舒心。
段启看着幽若一脸笑意,不悦出声:“都下去吧!”
可恶的女人呀!难道就不能不要隐忍着,他怎会不知这些日子她经历了什么,姑且不论她额角还有手腕上的多出淤痕,单凭季如风和他的恩怨,他也想得到她这些日子受得是什么折磨,怕也是疲累过度才会病倒的。
遣退了包奎和谢晋,段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床头,轻轻的撩开幽若的衣袖,摩挲着那乌青的道道淤痕,禁不住皱起眉头,柔声问道:“还痛么?”
有些恨自己当初的决策失误,否则她就不会被掳了,还好她身上没有淤痕,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他万万没有想到季如风竟然会对他宫中的妃子和皇子下手,亲眼看着那些妃子死在他眼前,他没有任何感觉,身处帝王之家,见惯了女人之间的钩心斗角、不折手段,那些肤浅愚昧的女人,空有美貌与野心却不自知,所谓最毒妇人心,单凭他母后一人就足以让他对女人望而却步了,自然也很难放在心底。
自从他登基以来,拥有过的后宫妃子无数,那些朝臣一个个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他的后宫,他又怎能拒绝呢!一个女人就能为他赢来一份支持,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婚姻和女人早就已经是政治的附属品了,那种肮脏卑鄙的权色交易唯有让他嗤之以鼻。
对于惨死的儿子,他是心痛,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可是也就这么一点了,子嗣于他而言只是继承大统的棋子,是他一个帝王生涯的终结,死了一个算什么,如果他愿意,这后宫中他的皇子皇女就该成千上万了。
禁不住冷笑,他其实连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如,看似坐拥天下,却什么也没有。
“没事,一点不痛!”
幽若轻声答道,望着他唇角的冷笑,虽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冷漠尖锐,忍不住想要拂去那眸底沉沉的悲戚,无言的握紧了段启的手,直直的望着那幽如深潭的黑眸,毫不退缩,她好想抹去那让她心痛的悲戚。
(bsp;只是此刻又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声:“太后驾到!”
[后宫诡谲:第四章争执]
那尖利刺耳的叫声一下子将温馨宁和的气氛打碎了,仿佛精致的瓷器猝然落地,粉碎。
段启眸中闪过一抹冷笑,轻握了一下幽若的手,起身相迎:“儿臣见过母后!”
幽若看着萧太后一身鲜红凤冠华服,身后依旧跟着那个曾经扬鞭痛打她的林如海,不禁觉得有些讶异,又看看自己,想要起身行礼么起不来,不起来么只怕这架子总是端的很高的太后又会刻意刁难,传出去又该被人在背地里诟病,说她恃宠而骄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贤妃,你既有病在身,就无需多礼了。”萧太后看着幽若欲起身的模样淡淡说到,极力掩饰方才看到段启的惊诧和慌乱。
“多谢太后!”
幽若心中嘀咕,不知道这太后这回来又是什么事,还真是迫不及待,她这才醒,皇宫中估计也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呢,这太后就来了,果然是眼线众多呀,看来她身边真是虎豹豺狼一大群。
“不知母后驾临归宁宫所为何事?”
段启负手而立,瞥也不瞥一眼萧太后,冷冷问道,只是对于这母后的突然驾临,虽然一下子还不能猜到她的意图,不过他不以为她这母后会如此宅心仁厚的来关心一个没什么利益相关的人。
“皇上这是何意?哀家来看看自己的儿媳也有错么?”萧太后一看到段启冷淡的眼神,忍不住音调抬高了几分。
多少年了?难道他非要如此对待她这个母后不可么?当年的事她也是情非得已,可是她不也是让他登上了皇位么?失去两个儿子,有谁比她这个作母亲的更心痛,人人以为她心狠手辣,只是当时的形势容不得她选择,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付出了一辈子的幸福和青春才获得权位付之一炬。
“太后,您这一说真的让臣妾无地自容了,臣妾是晚辈,理当到您宫里请安,却一拖再拖,实在不该。”
幽若说着就要掀起被子起身,真是佩服自己能够说出如此虚伪的话,不过她颗可不想让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烧到自己,还是乖乖的出来灭火好了。
“你给朕躺着!”段启一看幽若弱不禁风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从床榻上起来,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回床上,眉头紧蹙,瞪着幽若。
幽若偷瞄了一眼萧太后有些吃惊的神情,回眸浅笑着望着段启:“皇上,您政务繁忙,臣妾实在不敢让皇上费心,臣妾自会好好照顾自己。”
段启扬眉,黑眸射出道道怒火,握在幽若肩胛的手一下子加重了力度,惹得她嘴角微抽,这女人竟敢对他下逐客令,她一定活的不耐烦了!
“贤妃说得正是,皇上你国事繁忙,就让哀家代为照顾吧,怎么说贤妃的生母也算是哀家的表妹。”
其实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对于她这样的世家,父辈们都是妻妾成群,子孙众多,家族世系庞大,除了利益相关,那淡薄的亲情简直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