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不懂,时机未到怎可轻举妄动?在我们没有摧毁运河支队的有生力量,我们需要皇协军的大力配合。在西河,只靠皇军,兵力的远远不够。能够做到审时度势,才是真正的战略家。”小野用训斥的语气说,他对酒井的破案效率很是不满,只不过没有更好的人选罢了。“这家伙只是个情报人才。”小野心里说,可是在西河不用他,用谁?自己不能事必躬亲吧。“现在你可以做了,秘密的抓捕,记住,没有确着的证据,不要动大刑,以免将来麻烦。”
“呦希!”酒井答应了,可是脸上明显表现出了不满,他不明白,小野为什么那么在乎石冠中,他不听话,撤了就是,想当团长的中国人还少吗?在西河,找个想当官的人,比找块石头容易的多,中国人有几个不是官迷?
“我们镇子里,一定有共产党,国民党的地下人员,他们一直没有停止活动,草料场的火,就是他们干的,除掉这些人也是当务之急。用中国人的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的明白?”小野严厉的说,提起这件事他就恼火。那天晚上,当他带着快速部队回到镇子里,一个八路也没有看到。来到现场,冲天的大火还在燃烧,守卫草料场的皇军正在忙忙乱乱的救火,而那火是救不了的。他是又急又气,真想给这些蠢驴一顿拳脚,但是他克制住了,在火场的前前后后巡视了一遍,最后找到一个用竹子编的笼子,还有一个汽油桶,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把汽油泼到草料上的,这么远的距离,除非他们会飞,或者院子里的人全死光了,这两种可能都不存在,火却点起来了,岂不拙拙怪事。八路又是在哪埋伏的,还带来了机关枪,西河真成了不设防的地方了。本来他准备第二天对全城每一家进行搜查,要找到武器。因为他相信,如果有机关枪,也是在城里某个地方埋着,八路不可能从外面把机枪带进来,结果搜山的部队给他拿来破铁桶,还有放完鞭炮的纸屑,气得他脸都青了。对方就是用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把他耍了,这个对手也太工于心计了,太可怕了,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住在镇子里。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在身边,天天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西河还安定得了。“你要不惜一切手段,尽快的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大佐阁下放心,我正在对镇子里的,所有的人进行排查,他留下了这么多物证,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酒井信誓旦旦的说,他觉得,这个案子还是好破的。
“不要轻视你的对手,永远的不要。”小野厉声的警告说,又道:“中国政府的无能,不代表这个民族的无能,他们中间有很多杰出的人才。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的话,经过战争的洗磨,这批人将来,会成为我们最可怕的对手。我们现在要做的,趁他们翅膀还没有磨硬,尽快的除掉。”
“吆希。”酒井的回答有气无力,他觉得小野在危言耸听,他看不出这个民族有什么希望,有多高的人才,也不想研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我们不是抓了不少俘虏,你要给我过筛子,一个一个的问,说不定从他们嘴里,能找到那伙神秘人的下落。我们必须知道,他们是谁,叫什么,哪个党派的。”
“我会的,一定会撬开他们的嘴。”酒井说。
小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除了公事,他实在不想和他说什么,他要一个人静静的想想,下一步做什么。扫荡结束了,但是要做的事还是很多很多,他真的感觉累。
二
小野返回他的办公室,第一个召见的人是于得水,随着战事的渐渐沉寂,他不能不考虑经济问题,说到底,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掠夺,是为了钱。他已经预见到,相当长的时间里,在西河地区,大规模的武装对抗将不会发生,如何限制共产党的发展就成为首要问题,在这方面,他需要中国人的帮助,尤其是于得水这样的人。很多人瞧不起他,认为他奸诈,狡猾,胆小,贪婪,做事畏首畏尾,不可大用,小野却发现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是的,他上战场不行,可是管理经济,出谋划策棋高一着,远不是那些莽夫能比的,要把西河变成满洲,离开于得水这样的人是不行的。他不愿意公开的作恶人,那就隐藏在背后好了,前台的戏由赵奎这样的人唱,垃圾自有垃圾的用处。像于得水这样的高人,就应该是他的张子房,刘伯温,运筹帷幄之中。
其貌不扬的于得水,的确一肚子心机,他在不动声色之间,取得了小野的绝对信任,也看出了小野这个人的用人之道,所以他做起事来,总能显得殚精竭虑,大处着眼,在小野需要决策的时候,为他谋划,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与众不同。做一个狗头军师是很辛苦的,可是他别无选择,上马提枪,战场征战非他所长,他又十分惜命。在这虎狼环视的同僚中,争得一席之地,没点特殊的本事,没有硬靠山,去蛋是早晚的事,他只能抱紧小野的大腿。官场哲学历来如此,大鱼吃小鱼。石冠中、袁国平,甚至是赵奎都在小野面前拼命的表现自己,都是为了争得头把交椅,把别人踩在脚下。随着皇军节节胜利,西河的武装斗争相对减弱,他相信,这些人将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同僚身上,这同样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其肉搏程度,生死程度,不会比和共产党拼杀差,他要看准了风向再转舵,绝不轻易结仇。但是有一点他清楚,在小野的面前决不能失宠。所以接到通知去小野的办公室,他一路走,一路盘算,小野找他做什么。他必须有所准备,给小野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君,你找我?”走进小野的办公室,他摘下了礼帽,一边鞠躬一边说,态度是十分谦恭的。他信奉一条原则,礼多人不怪,在主人面前必须谦逊。
“你的请坐,”小野放下手中的报纸,脸上带着笑容说。“听说于镇长最近得了一幅好字,恭喜啊!”小野又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并没有直奔主题,这就是他的说话技巧。对于于得水这样有知识的人,他总是从他的喜好入手,即是让他放松,又起到了和他亲近的作用,这种方法他试过几次,效果明显。
果然,于得水脸上放起光来。最近一个商人,为了得到他的庇护,给他送了一张苏轼的字画。在北宋米、黄、蔡、苏四大书法名家中,苏轼虽然排在末尾,可是因为年代久远,也是难得之物,何况苏东坡的才名远在其余三人之上,如果那个商人不是为了巨大的利益,怎么舍得让出这镇宅之宝。见小野提到这张字画,于得水忍不住夸耀起来,从苏字的气度,笔顺开始谈起,到介绍苏东坡的诗词文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换了别的日本军官,早就让他闭嘴了,小野却听得津津有味,把他感动的不行,转而又奉承起小野来。“太君的中国文化,比好多中国人深多了,佩服。”
“苏轼的诗词,在日本有好多译本,他的才气,的确是古今罕有,我的只知道皮毛,小小的。”小野伸出小手指头,摇摇头说。这到不是他故作谦逊,的确是他的心里话。虽然中国的古诗词他读过一些,研究却不深,这主要是他觉得古诗词深奥,研究起来太费时间,太吃力。“这个方面,你的专家,我的要向你讨教。”
两个人扯了好一会闲话,才书归正转。
“于镇长,皇军的扫荡就要结束,西河的战事将要告一段落,可是彻底的铲出共产党还需要很长时间,为了防止他们死灰复燃,我准备采用你的计策,在共产党可能活动的区域,加大控制,不给共产党复活的机会。依你之见,我们首先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