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再次在青山郡靠岸,这次并不是有前线的士兵要上船禀报战况,而是青山郡的郡守韩维要向昭帝进献上一个号称“天下第一”的歌姬团,协助皇上忘却精灵起义带来的烦恼。
据说这个团中有五位绝世美女,她们跳起舞来好比天仙下凡,让人看了一眼后就再也不想挪开了,终生难忘。
韩维带着歌姬团上龙船,拜见昭帝。
昭帝慵懒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五名面若桃李、妩媚妖艳的女子款步走向自己,翩然下跪。
“民女叩见皇上!”
昭帝满意的点点头,五个女子中间着桃红色薄纱长裙的是最漂亮的,只比寂雪略逊一筹,若不是这女子黑眼黑发,昭帝差点以为她是一个精灵。
昭帝走到姑娘们面前,含笑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民女伶烟。”最右边的女子率先说道。
“民女素言。”
轮到中间的女子了,她娇媚的一笑,说道:“民女翳轩。”
“好名字!翳轩!”昭帝拍手,道:“朕有一爱妃,容貌天下第一,朕可要把她召来,让你们好好的比一比。”
“谢皇上夸奖!”翳轩的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表情。
“民女孝楚。”
“民女傲纾。”
“起来吧!都快起来吧!”昭帝乐呵呵的说,差点准备上前亲自搀扶了,但考虑到体统才止住,“朕今天晚上就要欣赏你们的舞姿!”
“定不负陛下厚望!”
五位歌姬施了一礼,低头退下。
“韩爱卿,你办的不错,回头朕自有重赏!”
“谢皇上!”
“小明子,去请曦妃参加进晚的宴会。”昭帝对新任内侍总管小明子吩咐道。
“皇上,今天早些时候曦妃来话,说是染病在身,恐怕不能参加宴会了。”小明子低声说道,不安的观察着昭帝的脸色。
“爱妃生病了?狗奴才!想死啊!不早说!”昭帝大怒。
“奴才不想扫了陛下的雅兴。”小明子舔了一下嘴唇,说。
“去死!”昭帝抽了小明子一个耳光,吼道:“曦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抄了你九族!”
“皇上,是曦妃娘娘不让奴才说的。”小明子捂着生疼的面颊,忙不迭的找借口。
“少跟朕说废话!”昭帝说完,直奔寂雪的房间。
昭帝里到寂雪的房间,看见她正在抚琴,脸庞红润毫无病态,才大大的放下心了,心想着回去要好好治治那个狗奴才。
寂雪拨动琴弦,指尖在古琴上轻盈的流动,美妙的音乐跃然而出,清逸悦耳,她端庄娴雅的模样再次迷住昭帝。
这哪里是凡间的女子啊!宛若天上的仙女,不,仙女在她面前都毫无可取之处!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柔和娴静的光芒,似乎能让世间一切为之神夺。
以及那琴声……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一曲罢,昭帝拍手叫好。
“好!没想到爱妃弹得一手好琴呢!小明子说你病了,朕担心死了,特意过来看看。见爱妃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谢皇上关心。我只是不喜欢吵闹的环境,所以才叫小明子说我病了的,让皇上担心了。”寂雪低着头,轻抚着琴弦,说。
“没关系。今晚有一个歌姬团献艺,她们号称天下第一呢!爱妃一定要来哦,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臣妾一定到。”
昭帝听了更开心,搂着寂雪亲了又亲,而后离去。
他前脚刚走,寂雪就捂着腹部跪倒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
自从处理掉腹中的孩子,她的腹部就常常疼痛。尽管伤口和毒在那一晚已经清理和痊愈了,但还是会痛,有时隐隐作痛,有时能痛得她死去活来。
秋落告诉她,这是那个心有不平的孩子的灵魂对她的报复,报复她将自己的怨恨强加到它的头上,恐怕永远也好不了。
岚,寂雪心中默默的想:告诉我,除掉那孩子到底是对是错?难道它不明白活在这个世上会很痛苦吗?它的母亲根本就不会爱它!岚,它不是我们的孩子啊!它注定了不会幸福啊!
晚上,五名歌姬献上了精美绝伦的歌舞表演,引得满堂喝彩,久久不息。
青山郡郡守韩维笑得脸上都要开花了。
昭帝还悄悄地吩咐小明子,他晚上要翳轩侍寝。
又一轮舞蹈表演完后,昭帝开口道:“不愧为天下第一呀!只是有一点点的瑕疵,伴奏之曲弹得有些不尽如人意,朕今日偶然听得曦妃抚琴,惊为天籁之音,何不由曦妃弹奏一曲,歌姬们即兴表演!爱妃,如何。”
“皇上之命,臣妾无不答应的道理。”寂雪说完,起身走到歌姬团的乐师中间,在古琴后坐下。
如流水般欢快的乐曲在殿堂中响起,恐怕绕梁三日也不会散去。
寂雪闭上眼睛,玉葱般的芊芊手指抚过琴弦。
翳轩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翩翩起舞。
一个是绝美的舞姿,一个绕梁三日的乐曲,陶醉了在场所有的人。
可是不一会儿,人们发现这首曲子变得悲伤、哀婉,就算心如磐石的人听了都想落泪,人们望向抚琴的女子,却没在她的脸上找到任何表情。
昭帝怔住了,白天他听这首曲子时,音调明明是欢快的,没有半点悲伤,现在是怎么了?
翳轩、伶烟、素言、孝楚和傲纾停下脚步,她们已经不知道该用哪种舞蹈来表现这样的绝望与痛苦。
只有寂雪知道。
这首曲子的前半段叫《凌霄》,是她和西岚共同创作的,表达他们在一起时欢乐的心情,所以曲子是悠扬快乐的。但是,后半段,是寂雪自己创作于西岚死之后,名为《悲歌》,表达爱人逝去后,内心无法释怀的痛苦、伤心和绝望。
弹到最后一个音符时,寂雪重重地拨动了琴弦。
“叭”,琴弦应声而断。
撩的众人心中一惊。
就在这时,寂雪感到身后有一股浓浓的杀气!她睁开眼睛,猛得回身。
一名乐师站起身,抬起他一直低着的头,目光炯炯有神,带着强烈犹如火焰的仇恨。
乐师的脸对于寂雪来说是那样的熟悉――
那是她第一次去吻,去抚摸的脸。
寂雪觉得头痛欲裂,脑海中一片混沌,她看见乐师手中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却无力躲避。
在千钧一发之际,秋落用法术打落了乐师手中的匕首,并定住他的身形。
“叮当”,匕首落在地上,惊醒了吓呆的一干人等。
侍卫见有人刺杀曦妃,不敢大意,冲上前将乐师团团围住,几把刀架在他的项上,另外两个侍卫手脚利落地将乐师捆得结结实实。
寂雪难以自持,向后倾倒,身旁的侍女及时扶住她。
“范……范?”寂雪艰难的开口喊着曾经熟悉的名字。
昭帝冲到寂雪身边,搂住她的肩膀,焦急地问:“爱妃,你没事吧?”
寂雪没有回答,仍盯着范,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为何……为何要杀我?”
“杨寂雪,你不要装傻了!半个月前,温枫因为小产死在了牢狱中!你好狠啊!”范咬牙切齿地说,那副情形恨不得将寂雪整个或吞下去。
“温枫……死了吗?”寂雪呆呆地问,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刺杀中回过神。
“是的!你还装什么傻呢!她好好的怎么会小产,一定是你叫人动的手脚吧?现在你满意了吧!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了!没有了!”范扯着嗓子吼道,挣扎着想摆脱侍卫,杀了眼前的女人。
昭帝的脸色紫涨,喝道:“大胆贱民,竟敢造谣生事,血口喷人,污蔑皇妃!罪不可赦!来人,将他拖下去!明日凌迟处死!”
“是!”侍卫们说着准备把范拖下去。
“慢!”寂雪抬起一只手,制止住,说:“我必须告诉你,温枫不是我杀的,她的小产也许是意外……”
“谁相信你!自从我和她在一起,你不就想着杀她了吗?”范说着吐了口唾沫。
“你还是相信那个东的杀手吗?她利用你躲避追杀,利用你混入公主府刺杀太子,你都没有察觉到吗?唉……其实最愚蠢的人是我,问了你这么多次,明知道答案,还是一遍遍不死心的问你!”寂雪轻声说,眼帘低垂,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如今,那个可恶的又贱又丑的女人终于死了,死于她手中的贤臣们的仇总算是报了。”
“我相信她!我相信她!”范状如疯狂,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叫喊着,“哈哈哈哈……杨寂雪!你也得到报应了吧?被一个可以当你父亲的丑老头糟蹋!哈哈……,报应!这就叫报应!”
“那又如何?至少可以得到安逸的生活……”寂雪违心的说道,瞟了眼昭帝。
“安逸的生活?我看你是乐不思蜀!忘了亡国的仇恨了吧?世子大人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自己选择是错误的,居然爱上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范恶毒而解恨的冲寂雪叫道,然后仰天大笑。
“唉……你今天是报着必死的心来的吧?现在温枫已死,你也该抱着愚昧的执着去见她了。”寂雪抢过侍卫的刀,轻轻一挥,范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他瞪着她,在鲜血淋漓中气绝身亡!
众人再一次惊呆,曦妃竟会当众杀人?
“我真羡慕你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会,永不分离。而我,却要与爱人阴阳分隔,想死都死不成……不过,至少我少了一份无谓的牵挂……”寂雪低语道,声音低得旁人根本无法听见,眼中竟是有几分羡慕。
“爱妃……”昭帝温柔的唤道。
“找块地方将他埋了。”寂雪对侍卫们说道。
侍卫们领命,拖着尸体出去了。
泪水涌出眼眶,寂雪哽咽着说:“皇……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望皇上见谅。”寂雪说完,捂着嘴巴向门口跑去,正巧看见秋落,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然后一阵风似的的跑开了。
众人好半天才回过神,小声议论着。
昭帝面色阴沉的走回到王座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