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狠下心,把脸一抹,把白面团抹成了老树皮,变得无比迟钝又无比忙碌了,对斯佳的一切举动均置之不理。不仅如此,他还全面退缩了,从前所有的任何肢体接触一概终止,成了百分百的绝缘体,更不要说梳头或打闹,以及那激动人心的〃肌肉迷藏〃。。。。。。他仍旧照料斯佳的吃喝,听她说话,听她发脾气,但思想上那一道铁丝网倒真真是威武之师、钢铁长城,凭斯佳这股子邪乎劲儿,是再怎么也打不通了。
第31节:去找那个女生!(1)
去找那个女生!
'1'
蓝英不让陆仲生再进儿子的房间,这一度让他很沮丧,因他不知道,除了看儿子留下的东西之外他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突破口!如果不能弄清那晚的真相,他生活中还有什么动力!未来还有那么多漫长的天光该如何打发!
幸而,大约一个月前,他忽然灵光一现,像是上天垂怜,让他得以从牛角尖中钻了出来……他想起来,除了儿子,世界上不应当还有一个人知道那晚上的具体经过吗,就是那位〃受害者〃,她知道对不对?何不去问问她,她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
对那个女生,陆仲生情感复杂。有时在大街上,看到高中女生模样的,都会让他联想到她,并感到强烈的怨恨,就算对方是个受害者,他还是很想大声地责骂她、羞辱她:为什么?你好好地去参加什么舞会?好人家的女儿会去跟大学生跳舞吗?你这个舞都跳出人命了!
可平心静气想想,这种愤怒多么蛮横无理,人家可是个大姑娘,人家不找上门来讨贞操就算便宜的了!不过,那个女生,她到底在哪里?他怎么才能找到她?从没有人跟他说过,报纸上自然隐匿了她所有的信息。当然,就算找到她,她肯不肯见他,会不会跟他说实话、会不会唾他一脸?反过来说,就是陆仲生自己,看到她也会心平气和吗?两人能够交谈,能够对话吗?
这些,陆仲生都毫无把握,但毕竟,她是一个大活人对吧,总可以说说话对吧。她会比丹青强得多,不会像他那样,永远保持石头般的缄默。
正是这样,陆仲生从儿子的房间走了出来,像抓住了一根爬出深井的绳子:去找那位女生。
陆仲生回忆了一下。。。。。。那天在公安局,他正失魂落魄之际,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大盖帽拿下来放在桌上,一边点烟一边冲他一笑,半是职业半是世故人情的,他说:嘿,看你儿子能的,人家可是个高三女生呢!
是的,他就仅仅知道这一点,高三女生,唯一的已知条件。不过,他可以再找到那个干部模样的人不是吗?显然,他知道那个女生,说不定还有名字与学校。。。。。。天可怜见的,这些,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好像时间急迫之极,一切要素都成了不要之素,他们只想着尽快把案子给结了交差!他们可不想多管闲事,性质都已经确定了,有什么好啰嗦的?就像给盘子里装上只烤鸡那样简单,有人要吃烤鸡,而他们抓到一只新鲜的,抹上油烤熟了,装到盘子里完成任务,达到指标,就结了。至于受害者与当事人,那些枝枝蔓蔓的,不要烦了。。。。。。但是现在事情了结了,任务完成了,他们总可以告诉了吧。
陆仲生一时激动得有些摩拳擦掌:想象中的会晤,讶异地相认,由涩渐熟的交谈,真相的和盘托出,热泪盈眶的宽容与原宥。是啊,只要找到那个高三女生,就好了,就清楚了。
'2'
公安局的门头端庄朴素,又有着不怒自威的意思。陆仲生还没走到跟前,却已由衷地感到望而生畏!他怎么能再来,怎么敢再来!一阵面白唇紫,陆仲生不得?靠在路边的树上,歇了好几次。上天啊,为何还要故地重游?这正是他跟儿子生离死别的地方!
事发次日,他来过一趟,但其时尚不知事情的严重程度。见了面,看丹青被搞得皮开肉绽的样子,骂又骂不出,疼又疼不得,没说上几句完整的话,面就见完了。。。。。。接着是第二次见面,性质已是定下来了,周围传得沸沸扬扬的,陆仲生心里已完全塌了,却想着丹青可能还不知结果,如同瞒着绝症病人,他强颜欢笑,只问些身体长短,一边胡思乱想着要给他找条生路,好像只要不跟丹青把事情说破,就还有解救与更改的可能。。。。。。这样,一直弄到泣不成声的最后一次见面,那已是到了看守所,给羁在死牢,不过是等大游街的日期而已。。。。。。
第32节:去找那个女生!(2)
远远望着公安局的门头,陆仲生现在多么后悔,当初要是早知道结果,他真该死命拖着拽着要跟丹青多说几句,摸摸他的头发,拉着他的手,让他笑一笑,让他放心,让他不要怕,并且,绝没有人怪他,他还是爸爸妈妈是最出息最成材的乖孩子。。。。。。啊,不,这些都没有跟他说,最后的宝贵时间就那样白白虚掷了!而今,就算踏平这公安局的大门也没有用了,再来这里一万次也没有用了,丹青不会再在里面了。。。。。。
陆仲生等眼眶的泪痕干了些,正好?聚了些力气,这才重新鼓起勇气往里走,因为不知那名公安的姓名,他不得不跟几个询问的人一再重提旧事、反复陈述丹青的案子。
对的,是有那回事,集体流氓案。但是,你是什么人,你找他干什么。。。。。。费了好一番曲折,承受各种高度警觉的责问与不信任的眼神,终于,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他找到了那个干部模样的人。他注意到别人嘴里喊着他何什么,陆仲生想了想,便称呼称他为何公安。
何公安跟上次似乎不大一样,他看上去心事重重,注意力很不集中。哦,你是。。。。。。那个陆丹青的爸爸呀。我知道的,教授。他上下打量?番陆仲生,似乎还记得,但也不尽然,或许只是重复了一下陆仲生的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