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是京城里最大的客栈,经常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现下里,客栈的后院却寂静无声,不同于往常的气氛。小二哥提着水走进来,轻轻的将水放在客房门口,悄悄的退出去,不敢弄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舅舅干什么去了?”竟然是种原的声音。
“齐将军说是体察民情,通过一切途径探访北丘国的情况。”一个下人模样的小厮轻轻的答道,生怕惹起种原的怒火。
“是到妓院里体察民情吧?”向来都是如此,这个舅舅作为将军却从来不上战场,只是盯在朝中把持朝政。自己算什么?名义上是归裕国的君主,实际上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体察民情,体察民情,不如说是宣泄他的兽欲。哪一次出门不是理由冠冕堂皇,只不过又多了几个姬妾而已。
“昨天的事是他干的吗?”身处北丘国天子脚下,他竟然毫无顾忌的出手,行刺公主。事后没有结果也就罢了,还这么不当作一回事的又去逛窑子了。真是岂有此理。
“奴才不知公子说的是什么事?”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想说而已。在你们眼里,我还是你们的皇上吗?”一只茶碗撞到对面的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小人不敢。请皇上息怒。”
“滚出去!统统滚出去!”声音里的暴怒和忍耐已经达到极致,不是不想孤注一掷,而是现在的局面不允许他这样做。
还要忍耐多久?这样的日子。
归裕国位于北丘国的正西方,两国之间隔着一条黑水河。上代君主早早归西,因为势力的原因,齐氏一族扶持皇后的小儿子种原成为君主。而一直以来,所有的权利都是掌握在齐氏手中,种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这许多年来,朝中政事已经是弊端多多。舅舅把持朝政,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根本没有什么替国家考虑一说。许多贤臣就因为一句话可能得罪了他,不假时日,轻则罢官免职,重则丢弃性命。
归裕国是一个种粮大国,国土大部分都是肥沃的土地。按说既然这样,百姓们应该是岁有余粮才对。其实不然,大部分的土地都掌握在贵族手中,平民只能从这些贵族手中租地种。严重的苛捐杂税再加上付给贵族的租税,一年下来,农民们所获粮食甚少,甚至是食不果腹。种原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旦农民被逼无奈,也许就只有造反一条道路可走,皇权岌岌可危并不是一个戏言。然而,当种原提出其中的重要性而实施一些政策时,不但受到掣肘,而且遭到齐氏一族的极力反对。因为这严重影响到齐氏一族的自身利益。
齐将军齐正实,也就是现在和种原一起出来的舅舅,想出来一个出乎人们意料的方法。大力扩张军队,给予从军的男壮丁丰厚的报酬。所以一时之间,家家户户从军,归裕国也空前的呈现出“兵强马壮”的局势。军权一直控制在齐正实的手中,想要有所作为,种原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而到现在才明白,齐正实一直就是在打北丘国的主意。此次名义上是两国交好互通有无,而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探测北丘国的实力。
初到京城,就听到有关舒云公主聪明能干的种种事迹。似乎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舒云公主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当今皇上。正是基于此,也就出现了昨天的一幕。不明事实之下,齐正实就在天子脚下派人行刺。真是鲁莽之至,荒唐之至。还没有见北丘国天子一面,舅舅就忙着到“民间”体察民情去了,怎能叫种原不气愤填膺。
当然不能维持现在的局面,无论于国于民,想要有所作为,就只有夺回本来属于自己的皇权。持久的忍耐就是为了找到更好地途径。
种原行走在繁华的街市,天气已渐微凉,繁杂的人群热闹的氛围给秋日的天气增加了几丝暖意。在人群当中肯定会有几个人如影相随,这是齐正实派来监视种原的眼线。名义上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实则为了随时报告他的行动。
“公主,有个自称种原的人求见。”
“请到客厅里。”
“公主殿下,伤势可好些了?”种原的眼睛里满是关心。
“没有大碍,只是擦伤。”
“那天不知道是公主殿下,有什么不敬的地方,请你见谅。”
“既然没有出示自己的身份,就是不希望别人拿我当公主看。现在在宫外,抛弃身份我们以朋友相待不是更好吗?”
少了李秋霜,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不免有些尴尬。说完客套话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我细细观察种原,发现他并不像一般人一样见到我唯唯诺诺。并且自身就有一种王者之气,凛然不可侵犯。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难道对我这样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有难言之隐吗?还是因为我的公主身份,让他不能畅所欲言。
“对了,怎么没见李大人前来。”
“他昨天在这里守了一夜,现在上早朝去了。等会儿就会来了吧?”没有忽视他若有所失的神色,我愈加感到奇怪。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李秋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有朋友促膝而谈,时间过得也算是飞快,不觉间,又是夜晚了。两人都没有留下晚餐,客气一番告辞走了。
种原临走时的神色非常奇怪,我走近他坐过的椅子,果然发现了一张纸条。
“公主殿下:有非常重要的事相商,情非得已只得留条示意。希望能给种原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果然不是简单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的这张纸条。
“公主,把药喝了吧。”阿晚的表情有点不善。
“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先把碗放到这里,等晾凉了我再喝?”
“公主不会是又想把药偷偷倒掉吧?”
“哪敢哪敢,我的身体我难道自己不在乎吗?”
“已经快凉了,公主还是快喝了吧。”
“哦啊,你去取些冰糖来,我怕苦。”
扑哧,阿晚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没见过公主这样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怕吃药。青衣就知道你还会有别的办法支我走,呶!冰糖早就准备好了。”
苍天啊!母亲啊!真是怀念起西药的好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