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长老院位于帝都最高处的那座孤立塔楼是帝国至高权力的象征,那么王室坐落于帝都中心处的那栋灯光从不熄灭的荣誉之殿就是帝国财富的代表。
苏雅走下马车,在身着深红色丝绒制服的仆从引领下,一步步走上那据说全部由稀有玉石铺就的二十五层台阶。乳白色的玉石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散发出圣洁的光芒,细腻的质感仿佛能够透过鞋底直达人的心际。
传说中历史上曾有一位国王因为王后偏爱这灯光下玉石独有的光泽,而下令常年禁止熄灭大殿的灯火,后继者们显然也颇为欣赏这一做法,当作传统沿袭至今。
玉石台阶的尽头,便是那著名的十二根石柱,两个成年人才能勉强合抱的石柱立在大殿的门前已不知有多少的岁月,却是雄伟如昔、威严如故。
苏雅在石柱前不由自主地仰头,想象着当年的工匠们是如何完成这伟大的工程!
有人在她身后发出柔媚的笑声。
苏雅无奈转头,礼貌地注视依偎在一个二十来岁清瘦男子身旁的昔日同伴。
自从阿其斯归来,苏雅这还是头一次再见尚川静,今日的尚川静似乎收敛了几分,尽管眼梢仍挂着风情,嘴角仍含着春意,一袭深红的低胸长裙也招摇展示着她那丰满诱人的身材,但她没有似以往热情地与苏雅打招呼,只是别有深意地眨了两下眼睛,经过苏雅身边时才低声说道,“一会儿找你,雅儿妹妹!”
苏雅暗自苦笑,这一声‘妹妹’仍是令她不能适应。
今晚帝国的王室以庆祝北方军在边境打击依兰联盟取得进展而举办晚宴。院长大人受到邀请,却让苏雅代他出席。
苏雅自然是不情愿的,帝国与依兰联盟的争斗她并不关心,取得任何进展也与她无关。只是院长大人执意将这个最小的弟子推出来,不容她有半分地拒绝。
要到这种场合,苏雅才能真正体会到自己导师在帝国的地位有多么地崇高,尽管她是头一次正式在帝都的贵族圈中亮相,尽管她传言纷纷的身世吸引了众多陌生人怪异的目光,但作为院长大人的关门弟子、出席晚宴的代表,她所到之处人们无不礼貌致意,纷纷请她转达对院长大人的问候。
这一晚汇聚荣誉之殿的是帝国真正的权贵,而这其中倒有近一半出身于帝国学院。
尚川静不知何时悄悄地溜到苏雅身边,身边不见了那清瘦男子,她的活泼热情也重新绽放出来。
“雅儿妹妹,你可真是令人羡慕,第一次涉足这种场合,没有家族长辈亲自引见,却赚足了面子,这下谁不认得你这院长大人的关门弟子!”说着她用眼神指引苏雅,“看到副院长大人没有,以往都是由他全权代表院长大人出席王室聚会呢!”
苏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在人群中寻见那位平日里趾高气扬地副院长大人,此时被多名贵族殷勤地环绕着,副院长大人那微秃的前额越发地醒目了。
尚川静的话没有讲全,故意打住了,苏雅猜测她话外的含义是副院长大人有可能对自己不满……
尽管导师一向对他这名弟子评价不高,但苏雅隐约风闻副院长大人这两年颇得长老院的赏识,导师这样故意抬高自己打压他的做法倒底有何用意呢?
苏雅不自觉地走神中,她身边的尚川静忽然轻推了她一把,“快看,四大家族的成员出现了!”
悠扬的乐声明显拔高了几分,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殿口。
四大家族的由来在帝国无人不知,据说其各自的祖先曾在帝国建立之际立下过不朽的功绩,被开国的君王赐予国名入姓的最高荣誉。
长久以来,白枫、卫枫、萧岚、穆岚四个家族一直在帝国拥有特殊的权力与地位,即便是后世帝国改制,将曾经由王室独享的国家权利移交给了贵族共同推选出的长老院,这四大家族的影响力也无人可以动摇,本就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再经过历代的传承与积累,早已不是普通的贵族可以企及的!
如今,四大家族的成员们依旧把持着帝国的重要职权,白枫家的老族长更是出任长老院之外最具权势的帝国首相一职,萧岚族长则代表四大家族牢牢掌控着帝国的军权。至于四大家族中散布于帝国各管理部门的族人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人物,出场确实无法不隆重、无法不引人瞩目!
苏雅没有寻见到萧岚明扬的身影,倒是看到了白枫宇优雅礼貌地陪伴在一位精神矍烁地老人身旁。
“那位是首相大人,“尚川静用崇敬地口吻向苏雅介绍那位老人,“听说萧岚元帅的夫人身体不适,元帅夫妇无法出席今日的晚宴,真是可惜!”她随后不无遗憾地说道,同时似乎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苏雅。
苏雅只当没有看到。
“更为可惜的是,”尚川静继续在一旁叹息,“卫枫族长大人竟然也没有出席,这可真让人太失望了!”
苏雅忍不住传递过去疑惑的眼神。
“你不知道?”尚川静沮丧地说道,“卫枫林可是帝国目前身价最高的单身汉,不晓得有多少女人希望得到他的青睐,冠上卫枫夫人的尊贵称号!”
苏雅这才想起,似乎隐约听说过那位卫枫家族的族长大人在十分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短暂的婚姻,在夫人早逝后,族长大人仍旧对其念念不忘,至今不肯再娶,听起来倒是一个深情的男人……
四大家族的主要成员似乎出席今日晚宴的人数不多,每个家族不过一二人露面,萧岚家族更是无人现身,苏雅顿觉四处都有含义莫名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飘过。
这之后,终于轮到晚宴的主人登场了!
尚川静显然有些激动,“王室,快看王室!”
苏雅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好激动的,帝国的王室早已威风不在,作为帝国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国王如今也只不过是个象征罢了,接受着帝国的供养,遵从长老院的调遣,闲时躲在王宫中吃喝享乐,忙时也不过是代表帝国接见下别国的使节罢了。
乐声转为雄壮,那是每个人再熟悉不过的帝国国歌,荣誉之殿内的人们全部起身致敬,目光紧随缓步走进的五个身影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