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_赖晓的夏至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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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晓的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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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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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赖晓出了黎真的房间合上房门的那一会儿,黎真就已经醒了。当她醒来发现徐亚非也在的那一瞬间,她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准确地说不知怎样面对有徐亚非存在的自己。所以在自己还没有办法面对的时候,人们一般都会很自然地选择象逃避。黎真躺在床上,屏住呼吸,认真听着门外的动静。

当听到徐亚非要到加拿大,黎真的心不住地揪起来。她知道徐亚非对自己一片深情,可是正因为觉得徐亚非是一个好男人,才深感自己配不上他。对于男女间的感情,黎真经历了几次后也就看得很淡,不再相信爱情,可是徐亚非的善良热情跟青春阳光又打动了她,在这种复杂的交织中,黎真最后选择了逃避。

可是令她万分意外的是,当听到赖晓问徐亚非会不会因为自己接受他就选择放弃到加拿大而徐亚非义无反顾肯定的回答时,黎真的泪水顿时喷涌而出。可是黎真还是不敢面对徐亚非,不敢面对赖晓他们,心潮澎湃地躺着。

突然听见赖晓在屋外说:“哦,我得去看看黎真这家伙怎么样了。”黎真马上擦干脸上的泪水,一翻身赶紧躺好,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赖晓进了黎真的房间。“没发烧吧?”赖晓把一只手放在黎真额头上,自言自语地说道,“睡这么久了,都还睡这么沉。哦,还好,应该没有发烧。”赖晓给黎真掖一掖被子,转身要走。突然,黎真伸手拉住赖晓的一只衣角:“赖晓。”赖晓回过身来,很高兴地笑起来,大声地说:“哎,黎真,你终于醒啦。”黎真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赖晓别嚷嚷。赖晓明白黎真的顾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黎真床边。

“怎么样,现在没啥不舒服的吧?”黎真笑着摇头,坐起来。赖晓有些责怪地说:“黎真,为什么又把自己灌醉?要是还有下一次,我可不会象现在这样服侍你这个大小姐了。我可不是你的老妈子!”黎真知道赖晓不是真怪罪自己,而是担心她的身体,很感激地看着赖晓,撒着娇:“赖晓,好姐姐。不会有下一次了。其实今天你也看见我没喝多少,可能是因为喝得太急的缘故,所以就醉了。”赖晓心疼地拍拍黎真放在被子上的手,说:“我没把你当酒鬼。可是,真的,你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不只是自己的……”话停顿下来,这是话中有话。

赖晓脸色很严肃地看着黎真,说:“黎真,徐亚非现在就在外面。今天他酒也喝高了点儿。不过早清醒了。我想问你,”黎真听到这儿,心不由自主地收缩了几下,紧张地看着赖晓的眼睛。“徐亚非可能要移民去加拿大,签证很快就会办下来。可是最后到底走不走,得要你给他一句准话。如果你的心对徐亚非没有感情,你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走出这间屋子吗?”

黎真并没有马上回答,眼睛看着窗外。“其实,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非得两厢情愿才可。不是吗?当然,黎真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赖晓猜不出黎真的决定,表面上无所谓,实际上内心很希望黎真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走吧,我的黎真大小姐,别太为难自己。既然醒了,总不能窝在床上你怕见徐亚非吧。”知道黎真一时要给出回答确实勉强,赖晓一把把黎真从床上拉起来。

“当当当当――,我的黎真大小姐出来嘞。”赖晓拉长了声音,推着黎真出了房间到沙发上坐下。徐亚非的视线一直跟着黎真,笑着问道:“身体没不舒服了?”黎真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还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几个人的眼睛盯着电视机,心里都不知道说什么。

“徐亚非,你真打算到加拿大啊?”突然,黎真冒出这样一句。大家都有点猝不及防。赖晓和丁向洲把疑问的目光从黎真身上齐刷刷地投向徐亚非。只听徐亚非很平静地说:“正在办申请,可能要走吧。”“哦……加拿大挺美的,恭喜。”空气里又是沉默。赖晓以为黎真会说些挽留的话,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还有事,要不我就先走。”徐亚非站起来,起身要走。赖晓从徐亚非的脸色看出了他内心里的失望,但是依黎真现在的态度,赖晓又不能过多掺和。“也好,徐亚非。你喝了酒就回家早点休息。要不,我送你。”丁向洲见徐亚非要走,也要离开。此时的气氛又如此僵持,大家就这样尴尬地傻坐着确实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赖晓也不挽留两个小伙子。

一等丁向洲和徐亚非前脚出了门,赖晓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黎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你的私事,本来我不应该问的。我也不知道你和徐亚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徐亚非自作多情,可是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拒绝,他要移居加拿大。”

“我能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好象,徐亚非这个年轻人还不错。可是我能吗?”黎真的声音有些神经质的尖利,就象一把钝刀划过玻璃。赖晓讶异地看看黎真,脸色很严肃地说:“黎真,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我自为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你,外向乐观,努力向上,为人直爽真诚,善解人意,乐于助人……”“停停停――”黎真做成暂停的手势,笑弯了腰,“还有什么赞美之词?亏你说得出口,‘乐于助人’!你给我戴高帽子吧。”

赖晓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再也板不起先前严肃的表情,假装手里握着一支话筒,放自己嘴边总结道:“总之黎真同学是个好青年,好同志。但是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确实不很理解。”然后把想象中的话筒支到黎真嘴边采访:“你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能告诉我吗?”“这……”黎真一时迟疑,面色凝重起来。赖晓碰碰黎真胳肢窝:“真的只能保密?”黎真把赖晓的手拿开。

“好吧,你有你不说的道理。我不勉强。”“唉――”只听黎真长吁一声。“其实,也没啥事。说出来听听也无妨。”“对嘛,为什么非要憋在心里呢。“赖晓,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知道你们大家都一心想撮和我跟徐亚非。确实,徐亚非条件很好。可是我自认为我佩不上他。”“为什么这样讲?”

“我以为自己可以把一切深深埋藏在心底,包括你和陈思宁都不告诉。可是,你知道要把痛苦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独自品尝,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今天,你一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反正说出来也就说出来了。”“哦,快告诉我。”赖晓一脸急切和关心。

“有一个广东客户,叫张诚刚,以前你曾几次帮我接过他的电话,赖晓你应该有印象。”赖晓在大脑里搜索,好象是有这样一个人。只见黎真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为了业务的事我跟他接触过几次,后来还去过广东。从接触第一次开始,我就看出他对我有点意思。我呢,每一次都只能假装糊涂。我本来不想跟这桩单子了,要不是他主动跟我接近,也许是女人好占便宜和虚荣的心理,我想反正是送上来的而且还是一个大单子,为什么不做呢。最后,是他以公司副总的名义带着两个同事来到成都签了这笔单。”

黎真的叙述停顿下来。赖晓听得一头雾水,问:“可是跟徐亚非有什么关系?”黎真表情很痛苦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象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说:“签了合同,大家都很高兴。张诚刚请大家去吃饭。饭桌上,几个人都喝醉了,特别是我的老板。所以,为了尽地主之谊,我带着喝得醉醺醺的张诚刚他们三个人去了酒店。其实,后来我想,应该是张诚刚和老板早就商量好的,他们假装喝醉,让我送张诚刚回酒店。”“可能是。现在的生意人为了钱什么不能做。”赖晓听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猜出到酒店后发生的故事。黎真换了个坐姿,往下说的情节让赖晓更感意外。

“我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自从西岭雪山回来后,我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当感冒自己去药房买了药吃,可吃了总不见好。后来去医院检查,结果是……”黎真说到这,不再说下去。赖晓睁大眼睛,马上反应过来,不相信地问:“难道是怀孕了?”黎真痛苦地点头,好象这是她的耻辱,不愿再多提及。

“难怪那段时间你面色那么差。我问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总不愿说。每天晚上都是吃了饭早早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话都不愿跟我多说。黎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个人该承受多大的精神压力啊。我们是好姐妹啊。”“连张诚刚也没告诉,我就一个人偷偷地去医院做了人流。这就是我不愿说的痛苦。是啊,现在说出来,我心里就好受多了。”黎真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极轻松地。

“后来张诚刚还跟你联系吗?”“打过几次电话。你还帮我接过好几次呢。张诚刚这种男人真可笑,他太自以为是。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搞清楚我爱不爱他呢?他只会让我觉着恶心。”“……”“后来他又到成都来找过我。本来不想见面,想想如果不给当面把情况说清楚,以后还会无休止的骚扰,就去见了面。见了面他说,为了要和我结婚,他离开广东前已经同他妻子离了婚。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不相信。这种男人能让人相信吗,赖晓?”赖晓摇摇头。这摇头不知道是表示不相信男人呢还是不明白该不该相信男人。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让徐亚非知道我有这样的过去,他还能接受我吗?所以,象我这种人,首先得自己有自知之明。对吧,赖晓?”“黎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你要一直隐藏起来?别人不能讲,你可以告诉我呀?”赖晓眼含泪水地注视着黎真,“这一段时间你还躲着我。”“都过去了,不是吗?”反而是黎真安慰赖晓,“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我谁也不愿再提。赖晓,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连陈思宁也不告诉?”“对!”“我知道了。”赖晓点点头。

黎真眼里放着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人以为象我这种在人前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是个很随便的人,可我是吗?难怪了,做我这种工作跟什么人都要打交道,不学会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行吗?什么谈生意谈业务,其实还不是一支笔一句话的事情,凭着他们手中握着有权和握着有钱就给别人附加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在里面,可是我们也贱啊,为了一笔单子什么都去迎合。我早看穿了他们这些人渣的德行。”

“黎真,不能用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其实并不是做生意的人都坏。”“是吗?会吗?”黎真不屑一顾地质疑,紧接着一声嗤之以鼻地冷笑,“天下乌鸦一般黑呀。”赖晓一时无语,知道黎真心里的创伤太深。沉思一阵片刻后,赖晓说道:“不管这个世界变得怎样,还是要相信这个世上多数人都是好的。比如,我呀,徐亚非呀,总之很多很多。不能因为生活中碰到了一两个非善类之人,就去否定整个世界!还是要相信好人多于坏人。”

“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好像这些都是咱们小时候父母和老师灌输给我们的观念。”“黎真,想开些吧。即便有时活着只能承受苦难,我们还是要好好活着。活着就是活着,别给自己附加太多定义,太累。”“‘活着就是活着,别给自己附加太多定义’。精辟啊!赖晓,你说得对。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在乎一些表象的东西。”“对,活着就是一种不同的体验,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幸福的体验就不同。有些事情啊还得多方面看,我一向都认为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有其两面性,我们可不能只看一方面。这就是生活的哲学。”“赖晓的生活哲学使我醍醐灌顶啊。谢谢,谢谢!”黎真令赖晓熟悉的开朗又出现了。

赖晓试探地说:“黎真,如果合适的话,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把这一切告诉徐亚非。徐亚非要是真爱你的话,一定不会计较这一些的。”“这……再说吧。”黎真是没有把握的迟疑。赖晓心急地抓起黎真的手:“至少得试一试吧。如果太晚了话,徐亚非就到加拿大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黎真眼睛看着窗外,没有说话。“要不我去说!”“别,别,就是要说,也只能从我嘴里告诉他。”“好吧,那你得抓紧时间。加油!”赖晓握紧拳头,给黎真打气。黎真象是苦笑地一点头,极其勉强地:“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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