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太美丽了!我说;简直像个洋娃娃!
苏联人下的种;哪能不美丽!袁腮挤眉弄眼地说:鼻哥;你可真够忍心的;听说一宿也不让嫂子闲着?
陈鼻道:闭嘴吧!
袁腮道:爱护着点用啊;你还得用她生儿子呢!
陈鼻踢了袁腮一脚;道:我不是让你闭嘴吗?!
袁腮笑着说:好;好;闭嘴;不过真是羡慕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天天抱着亲啊;啃啊;可见这自由恋爱的和包办婚姻就是不一样……
陈鼻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你知道个屁!
我拍拍陈鼻微微腆起的肚子;道:将军肚都出来了。
生活好了嘛!陈鼻说;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这要感谢华主席。袁腮道。
我看得感谢毛主席;陈鼻道;他老人家要不是主动死了;一切还是照旧呢。
这时;又有客人到来;大家都站在院子里;听我们说话。原本已在厢房里坐定的客人见外边热闹;也都走了出来。
我舅家小表弟金修挤到陈鼻身边;仰着脸说:陈大哥;我们村;都把您传神了。
陈鼻摸出一盒烟;扔给我小表弟一支;自己点上一支;将双手往皮夹克斜兜里一插;很有派头地说:说说看;传我什么啦?
都说你只带了十块钱;就坐飞机去了深圳。小表弟搔搔脖子说;说你跟在一个苏联代表团后边;大模大样的;那些小姐们以为你是代表团成员;一个劲儿地给你鞠躬;你就对她们说;哈拉少;哈拉少……说你到了深圳;跟着苏联代表团住进了豪华酒店;大吃大喝了三天;白得了一大堆礼物;然后你将礼物拿到大街上卖了;换成二十块电子表;回来卖了;有了本钱;就这样倒腾了几次;您就发了。
陈鼻摸摸自己的大鼻子;说:说;接着往下编啊!
小表弟道:说你去了济南;在大街上闲逛;遇到一个老头;在大街上哭。你上去问:大爷哭什么?老头说;出去转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把老头送回家。老头的儿子是济南卷烟厂的供销科长;看到你这人心好;就与你拜了把兄弟;这样;你就能按批发价买到香烟。
陈鼻哈哈大笑;笑罢;说:小兄弟;这不是编小说吗?我实话对你说;飞机;我确实坐过那么几次;但都是花钱买了票。济南烟厂;也确实认识几个朋友;但他们卖给我的烟;也就是比市价便宜那么一点儿;一盒能赚三分钱吧。
不管怎么说;您是大能人;小表弟由衷地说。俺爹让我拜您为师呢。
真正的大能人在这里呢;陈鼻指指袁腮;说: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百年前的事他全知道;五百年后的事他知道一半。你应该拜他为师。
袁大哥也了不起;小表弟说;袁大哥在我们夏庄集上摆摊算卦;号称半仙。我大娘家的老母鸡丢了;袁大哥掐指一算;说;鸭走水沿;鸡走草边;草窝里去找吧。果不其然就在草窝里找到了。
陈鼻道:他岂止是会算卦?他会的本事多了去了。他随便教你一手;就够你吃喝一辈子。
五官道:磕头拜师!
不敢不敢。我干这些事;都是上不了台盘的;下九流的营生。你应该学你表哥;去当兵;当军官;或者考大学;上大学。这样你才能走上光明大道;成为上等之人;袁腮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指陈鼻的鼻子;说;包括他;干的都不是堂堂正正的事业。我们是没有办法了才干这个;你年纪轻轻的;不要跟我们学。
小表弟固执地说;你们这才叫真本事呢;当兵;考大学;都算不上真本事。
陈鼻道:好;小兄弟;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干!
我问五官:王肝怎么没来?
五官说:他呀;肯定是跑到卫生院站岗去了。
这兄弟真是鬼迷心窍;陈鼻道;三匹马也拉不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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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的宅子不对;袁腮神秘地说;大门口的位置不对;厕所的位置也不对。十几年前我就对你岳父说过;必须立即改门口;挪厕所;否则必出神经病!你岳父以为我咒他;提着鞭子要抽我。怎么着?应验了吧?他自己拄着根棍子;弯着腰;得空就往卫生院跑;去耍死狗;装无赖;不是神经病是什么?王肝更好;地道一个农民;却长了一个小资产阶级的脑袋;被那满脸粉刺的小狮子迷得魂不附体;基本上也是神经病。
我说:好了;各位亲朋;不听袁腮胡咧咧;入席;入席吧。
袁腮道:咱们公社大院的风水也不好;从古到今;衙门口;朝南开;可咱们公社;大门口朝北开;正对着大门口的;就是屠宰组;整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肉模糊;煞气太重。我去公社反映;他们说我搞封建迷信;差点将我扣起来。现在怎么着?老书记秦山得了偏瘫;他弟弟秦河;是老牌的神经病。新来了一个邱书记;带着十几个人去南方考察;出了车祸;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全军覆没。风水是大事;不怕你硬;再硬你也硬不过皇上吧?皇上也得讲风水……
入席!我说着;同时拍了袁腮一把;道:大师;风水很重要;吃饭喝酒也很重要。
公社大门口要是不改;接下来还得出神经病;还得出大事。袁腮道;不信咱就走着瞧!
第二部5
王肝单恋小狮子;做出了许多古怪的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人们耻笑的对象。但我从不耻笑他;我心中充满对他的同情和敬重。我认为他是一个既生不逢时又生不逢地的天才;一个用情专一、如果机缘凑巧足可以谱写出传唱千古的爱情诗篇的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