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摩尔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黑暗中坐着的那人问。
莱尔回答：“莱尔。摩尔。”
那人继续询问：“你是谁”
“北海岸海军总司令。”
“你和那个异教徒有血亲或者婚姻关系吗？”
“我是他的长官。”
“你不知道上帝的法令吗？”
“我看见刊载这个法令的人正在和我说话。”
“你对这个法令有什么意见？”
“我只能对大家说，是我叫人印制这张公告而且由我在下面签名的。”
众人哗然。
“这个人侮辱了上帝。”有人叫道。
“该是死刑。”有人催促道。
莱尔自己的兵发出不安的笑声：“他是开玩笑的。”
有的士兵捂住眼睛不敢看，还有的吓得不是在哼哼就是在哆嗦。
许久，那人又说话了：“你可以挑选一个辩护人。”
“我自己为自己辩护。”
“那么你可以发言了。”那人又在黑暗中恢复了冷酷无情的样子。不过他的冷酷无情更像岩石的稳定，而不像个人的镇静。
莱尔沉默了一阵，仿佛在集中思想。
那人又说：“你有什么话给自己辩护？你为何帮助异教徒逃跑！”
莱尔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并不望着任何人，回答：
“这样，一件事使我看不见另一件事；一件好的行为离我太近了，使我看不见一百件罪恶的行为；一方面是一个异教徒奋不顾身的救助一个纯正的上帝信徒，另一方面却是上帝要判那人下地狱。”
“这些，”那人回答，“就是你全部的答辩吗？”
“我还要加一句，我既是上帝的人，应当做出榜样，你们呢？也是一样的。”
“你要求什么样的榜样？”
“放了那个人，判我死刑。”
“你认为这公平吗？”
“不仅公平，而且必要。”
“你坐下。”
那人交叉双臂说：“罪人，注意听着。各位上帝的子民，请听，请看，但不要说话。你们面前就是《圣经》和上帝的法令。现在就要举行裁决，判决按照多数意见通过。每个人轮流提出意见，当着被告的面大声说出来，公平的审判没什么要隐藏的。”
那人继续说：“请说吧，郎纳克先生。”
郎纳克仿佛看不见那人也看不见莱尔。他垂下来的眼皮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张公告，而且像是在察看一道深渊一样看着公告。他说：“莱尔有罪，我主张死刑。”
“写下来，书记员。”那人说。
拉度接着站起来，对着莱尔行了军礼，然后他喊起来：“既然这样的话，那么，送我上刑架好了。因为我可以赌咒发誓说句良心话！他妈的，我的司令官，你愿意为救一个异教徒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好家伙，你是个勇敢的人！你应该做我的将军，你是个真正的人，妈的，我真愿意送给你一个十字勋章！”
那人转向拉度：“你主张释放他吗？”
“我不喜欢那些使人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拼命？为的就是让人杀掉我们的长官？不能这样！不可能。我要我的长官！我要我的司令！我今天比昨天更爱他！把他送上火刑架吗？你们真使我好笑！这一切，这一切，我们都不要了！我刚才听见了。谁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
有人窃窃私语道：“更重要的是，这是不可能的。”
“你是主张释放他吗？”那人复问道。
“我主张，”拉度说，“选拔他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