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已是腊月十八了,因为雪天路滑,二人四马足足走了三天才到一个叫黑龙口的小镇。因为小地方没有客栈,只好投到驿站中。天色未黑开始铅云低压,没多久鹅毛般的大雪就飘下来了,早上起来时,地上已是二尺多的积雪,天上的雪粉还在飘着,路全被雪给覆盖掉了。山路陡而险,大雪封山后不得的,于是二人只好选择停留下来了。
第一天,在驿站中说笑聊天也就混过去了。第二天实在是无聊之至,于是二人在院中玩雪,倒是做了不少雪人。但罗晓月已闷得受不了了。
第三日天放晴,雪开始化了,可路上泥泞的紧也走不得。二人心里都闷得难受了,同是被困在这个驿站的一个客商向驿官借来一副弓箭,来邀二人去猎山羊。总算可以解闷了。
“啥?你不会射箭?那你怎么带着这么好的强弓和这许多箭?”来到镇外的山头中年客商问清文范并不会射箭后,失望之至,独自上山去了,把二人丢在了后边。
罗晓月军中世家,弓箭当然在行,只是臂力不足,开不得强弓。所以她就开始教文范射箭的技术。文范笑着说,“暗器的打法我倒知道不少,我只实践过飞蝗石和甩手箭,一点也不难嘛,这用弓射箭我是从来没有学过。能不能学得会就看你这个师傅怎么教了。”
罗晓月笑着说:“弓箭比打暗器容易多了,无非是立一个箭步,前手如拒挺,后手扣弦拉如持矛,眼与箭平直,再就是箭簇要比目标高。这个你一学就会的。”
要领一说出,罗晓月再矫正几次文范的动作,文范就明白了。再试试射时,文范已经能十箭中的七八支了。在罗晓月感叹文范学得快时,二人就开始满山找有没有山羊猎了。
冬天,羊都换了白毛,大雪地里不太好辨认,二人在山上晃悠了半天一无所获。文范功力深厚还没什么感觉,罗晓月的鼻头都冻红了,蹦蹦跳跳着努力让自己暖一些,样子蛮可爱的,文范看见了差点转不开眼去。不过,罗晓月的玩性也挺大,这么冷也没有说要回去。
“看,那道山梁上是什么?”文范指着三十多丈外的一道平缓山梁。
“哎?是一头山羊呢。”罗晓月兴奋起来了。
“我们摸近一点再射吧。”文范对罗晓月说。
罗晓月不同意:“不要过去,羊耳很灵光,走不近的。”
文范看了看:“也太远了吧。二十丈以外的目标我还没射过。”
罗晓月笑着说:“你的臂力足,开个满弓,箭头抬高一点,估计能行的。”
文范点点头:“那就试试,这箭从贼那里整来后还没有开过荤呢。”绰弓在手,从背后黑风寨马贼那里拿回来的箭壶中仔细地挑选了一支尾翎很对称的箭。
上次罗晓月特地留下四把最硬的弓和十六壶箭。这些箭的质地虽然不是最好的,倒也颇具杀伤力。最重要的是,带上它能让很多实力平常的小毛贼望而却步,能省却不少麻烦。
文范搭箭扣弦,缓缓开个满弓,箭头瞄准山羊后缓缓抬高了三寸。罗晓月屏息以待。
“嘣!”远处山梁那头先传出了弓弦响,一支箭“咻”地从羊头上掠过。因高了一点,落空了。可羊也惊了,登时撒开蹄子向山梁那远处狂奔去。
罗晓月跺脚:“糟了!”文范却没有弃,嘴里缓缓说:“我感觉还锁着目标呢,再试试吧。”手中的弓在随着狂奔的山羊缓移,眼见到山羊就要从山梁那头下去时,文范松手。
弦响处,箭“咻”地去了。罗晓月惊叫:“射得太前了啊。”文范却说:“正好。”
说时迟那时快,在长箭划着一个漂亮的弧线从山梁那尽头处扎下时,那山羊也正好冲到,一箭正从颈中穿入,山羊叫都没叫出声,前腿跪下一栽倒,滚个四脚朝天便蹬腿死了。
“耶!”罗晓月蹦了起来,拉着文范的手在跳:“射中了,文大哥真是神箭手啊。”忘乎所以之下,这小丫头抱着文范的脖子“啧”地在他左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
文范一愣,整个呆住了。心中不断回味着刚才那热热软软的红唇印在脸颊上的触感。
罗晓月发现自己的失态,见文范一付又象惊愕又象欢喜似笑非笑的呆相,脸上十分不争气腾地红了起来。不禁窘笑着向后退去两手不知往哪儿搁。文范摸了一下被亲的脸颊,带着不自然地笑容瞟过罗晓月处。见到她脸红得象要滴出血一样,自己的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二人目光一触都不自觉地转开别处去,好象被对方的目光烧痛一样,心里说不出是一股子什么滋味儿。文范心中一片混乱,半晌作声不得,罗晓月也好不到那里去在扯着衣角。
“哎?原来是你们啊!”那山梁上有人叫道,二人吃了一惊,象被人抓到的小贼一样一激凛,看去时,那射倒的羊边上站着一个人,原来是那个先走一点的客商,他接着嚷嚷:“好箭法啊,你们哪个射的啊,这么远把跑着的羊一箭穿喉,神了啊。”
文范扬声应着说:“是我胡乱射中的。”
那客商笑骂:“还骗我不会射箭啊,怎么不见我胡乱射中一条羊?”拖着羊下来了。
罗晓月脸上红晕未退却在取笑文范:“哼哼,你又瞎谦虚了,偏生次次都出风头。”
文范不失时机地互相吹捧道:“还不是你这师傅教导有方?”见到罗晓月听了得意地拽起来,他摸摸左颊,装出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原来,师傅是这样奖励徒弟的啊。”
罗晓大窘,跺着脚:“你坏蛋,你欺负我。”
“哪里?哪个欺负我们的晓月?”文范装着很愤愤不平的说,“我一箭射了他。”
“我先射死你!”罗晓月气得半死,飞快地搭箭射过来,不过,她力气本来就小,加上也不是真要置文范于死地,只是做个样子,略略拉开了弓,箭只轻飘飘地射向文范。
文范一手把箭给抄着,插进箭壶中,追上去揽向罗晓月的肩头:“好啊,看不出你还是个狠心歹毒的小家伙啊。想谋杀啊。”不顾罗晓月闪避,紧紧揽着不放。
罗晓月扭动着身子格格笑着:“死皮赖脸的坏徒弟……哈哈……”剩下的让文范给呵痒痒给堵回去了。接着她也进行反击,文范当然闪着跳开了。
“嗳,你们两个闹够没有?这是你们的羊。”两个人正追逐打嬉闹时,那个客商已把死羊拖到近前来了。二人才不理会他呢,继续嬉闹。一路追逐着跑下山去了。
远远地罗晓月抛出一句:“大叔,这羊我们不要了,你看着办吧。”
那中年客商愣了一会,不禁摇着头笑着自言自语:“哎呀,两个小东西,光顾打情骂俏了,嘿嘿……年轻真好啊。”他笑着感叹了几句就拖了拖羊回驿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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