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润雨起床,拿了件风衣披上,走到窗前。经过一夜的狂风暴雨,玉兰花花瓣凋零,倒是绿叶更见生机,李清照所言的绿肥红瘦不过如此景象了。
她心不在焉的吃了早餐,按时来到行动处上班。此时雨势渐小,淅沥沥的下着,空气仿佛都因这湿气而粘腻在一起。
陈深仍穿着昨晚的黑色皮衣,本是接到电话要去审讯室,见到汪润雨止住了脚步。
“早安,陈队长。”汪润雨对他点点头,与他擦身而过。
陈深看见汪润雨一晃而过的衣角,她是一个注重仪表的女人,衣角被打湿却没发现,证明她此刻的心情也不平静。
陈深转身向审讯室走去,昨夜吕明痛呼不断,今早却没了动静,怕是已经全部招供了。
审讯室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陈深不由紧了紧风衣,朝闭目沉思的毕忠良走去。毕忠良的对面,吕明已皮开肉绽、浑身是血。
“汪小姐。”钱秘书敲了敲门,脸上挂在小心的笑容,“处座让处里所有女士都在会议室开会,请你马上过去。”
汪润雨从报表中抬头,道:“好,我马上去。”
“行,那汪小姐,我先走啦。”钱秘书笑眯眯的离开。
汪润雨低头思索片刻,拿起大衣往会议室走去。
徐碧城已经到了,眼下有隐隐的乌青,想来是昨晚夜不能寐。汪润雨站在她的旁边,关心的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吗?下了一晚上的冷雨,没有着凉吧?”
徐碧城笑了笑,说:“多谢你昨晚拿给我的毛毯,倒是没有冷着。只是不在家中,到底睡不安稳。”
柳美娜站在一旁,说:“哎呀,你们俩姐妹感情好,就别在我面前显摆了。碧城,你看你多幸福,有姐妹送毯子,还有丈夫送早点。可羡慕死我了呀。”
“美娜,你又开我玩笑。”徐碧城斯文好脾气的笑。
“我说的是实话的呀。”柳美娜说,“对了,昨晚只有我们两个,今早怎么把所有女同事都叫来了,这是要干吗呀?”
徐碧城心中忐忑不安,却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她不停告诫自己,此刻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不然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来了。”
铁索拖过地面的声音,刺激着徐碧城的耳膜,她的心不由越揪越紧。
吕明、陈深、毕忠良三人先后出现在会议室。
毕忠良让吕明指认谁是和陶大春接头的女人,他许诺吕明一旦找出内鬼,就会放掉吕明夫妻。
这种谎话本来一戳就破。因毕忠良被临时叫去接听李默群的电话,陈深独自押送吕明来到会议室的途中,拿着唐山海给的照片传话给吕明,如果想保住妻儿,他只有死一条路可以选择。
“没有。”吕明的视线在对面的女人们身上滑过,他注意到了徐碧城,认出她正是那天在青峰茶楼和陶大春说话的女人。但他最后垂下了眼睛,吐出两个字。此时,他已经抱了死亡的决心,为了妻子和孩子的生存。
这两个字落在毕忠良耳中不免大失所望,对于徐碧城来说,她再次死里逃生。
毕忠良挥挥手,让陈深押送吕明回牢房。途中,吕明想要反抗,最终死在了汪伪特工的手下。临死前,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陈深。他期盼飓风队的人能遵守承诺,救出周丽。
毕忠良见到断气的吕明,顿时勃然大怒。眼看煮熟的鸭子竟然长着翅膀飞走了。
这场风波终于随着吕明的死亡结束,所有的秘密都已掩藏在地下。
终于获准回家的徐碧城,忍不住在唐山海面前崩溃大哭,吕明的牺牲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她的冲动和愚蠢只会害了身边的人。
在唐山海眼里,徐碧城是一个纯洁天真的女孩子,即使笑起来也不明媚夺目。她的哭相并不好看,不像诗词中形容的梨花带雨,但唐山海却觉得无比真实,真实得让人心痛。
唐山海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擦去眼泪,他很想把她揽进怀里安抚宽慰。他这么想着,也付诸行动了。
徐碧城有一瞬间的挣扎,但在唐山海的轻抚和低语下,她慢慢平静下来。她想,就当做是朋友的一个拥抱吧。他是比朋友更能信任的,将与她生死与共的战友。
汪润雨关掉电灯,拿起皮包准备下班。回头却见陈深倚门而立,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含着笑意。陈深是个笑容干净的男人,特别是当他真心微笑时,眼睛里便盛满了星光。
两人一起走在上海街头。
陈深说:“我昨天去了孤儿院,听汪姐说你一直在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汪润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那里的孩子大都是孤儿,我不想他们在失去父母之后,长大后又迷失自己。读书明理,明理修身,我只是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小小的火种。”
“谢谢你。”陈深诚恳的说,“昨天我去看皮皮,他开朗了些,也肯和小朋友一起玩耍了。”
汪润雨轻轻摇头,说:“我只是给孩子们讲了一个团结友爱的故事而已。孩子们的纯洁无暇,是上天给予的最大善意。我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有些美好的品质我们在成长中慢慢遗失了。”
陈深闻言有些好奇的想着,如此通透的、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会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呢?
“小姐,买点水果吧,刚采摘的樱桃,新鲜着呢。”路边的小贩招呼着。
“好。今年樱桃上市真早,这是你自家种的吗?”汪润雨笑着问。
陈深站在一旁,看着停留在路边与小贩亲切交谈的汪润雨。陈深忽然觉得,此时的她一点不像一个特工,反而像一个邻家姑娘,淳朴而善良。她总是在默默的关怀着他人,帮助着他人。在她的身上,陈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