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汪润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刻,陈深一直高高提起的心才慢慢落地。
陈深喝着格瓦斯,忽听毕忠良在叫自己。他对李小男说道:“老毕在叫我。今晚我送你回去,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好。”李小男强笑着说。直觉告诉她,陈深要谈的话题,一定不会是她想听见的。
汪润雨余光发现刘兰芝的身影,笑着说:“兰芝姐,你同处座一起来的呀?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哥汪文渊。大哥,这位美丽的太太是行动处毕处长的夫人。”
汪文渊礼貌的颔首问好:“毕太太您好,我是润雨的大哥汪文渊。常听小妹说起毕太太对她十分照顾,文渊在此谢过。”
刘兰芝看着一表人才的汪文渊,道:“汪先生太客气了,说起来,润雨还救过我一次呢。”
汪润雨含笑听着二人寒暄,忽然发现陈深大步朝这边走来,又朝汪文渊道:“哥,这是陈深,我和你提过的。”
陈深看了一眼汪润雨。她今晚依旧美丽动人,或许是有至亲的大哥陪伴在身旁,她的笑容比以往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陈深礼貌的伸出了右手,说:“幸会,汪大哥,我是陈深。”
“幸会,汪文渊。”汪文渊伸手与陈深交握。
初次见面,二人都带着三分笑意。陈深的笑容有些随意不羁,汪文渊则是笑得温文尔雅。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可他们都有一颗拳拳的爱国之心。在双手交握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相同的气场,因为他们有相同的信仰。
刘兰芝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不安的看了汪润雨一眼。
汪润雨接收到她的眼神,说:“哥,你不是说要去敬酒吗?你去吧,我和兰芝姐说会儿话。”
“对。”汪文渊点头,对刘兰芝和陈深颔首,“二位,汪某失陪一下。”
刘兰芝见他离开,抚了抚胸口说:“润雨啊,你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汪文渊是地下党,但不能告诉刘兰芝。汪润雨便说出了汪文渊对外公开的身份,“他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事。”
刘兰芝哦了一声,猜测以汪文渊的身份和气质,应该是公司的领导一类,“那你告诉你大哥你和陈深的事情了吗?”
陈深手里拿着一瓶格瓦斯,侧目看向汪润雨,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
汪润雨眼波流转,笑着说:“我大哥知道的。”
刘兰芝满面喜色,道:“那就好。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们约个时间聊一聊你和陈深的终身大事,你看好吧?”
陈深就知道刘兰芝在打这个主意,忙劝道:“嫂子,我们不急着谈这事好吗?你知道润雨年纪还小,谈婚论嫁早了点吧。”
“可你老大不小了啊。”刘兰芝拍了下陈深的手,看向汪润雨,期待的问:“润雨,那你是怎么想的,给嫂子说一说好吧?每次提到这件事,陈深总是推三阻四的。”
没想到穿越一次还是没逃过被逼婚的命运。汪润雨斟酌了下,说:“我,我都听陈深的。”她递了个抱歉的眼神给陈深,还是让他来搞定刘兰芝吧。
“陈深,你看润雨都这么说了,好不好的,你总得给嫂子表个态吧?”刘兰芝把注意力转向陈深,一副不给交代就不罢休的样子。
陈深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于真心关爱他的嫂子,他只能道:“好,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商量,好吗?”
“当着润雨的面儿,你得说话算话。”刘兰芝有些不满意,还是接受了他的说辞。
宴会波澜不惊的结束了,这足以让人感到欣喜。
李小男拒绝苏三省相送,鼓起勇气上了陈深的车。
陈深见她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不由笑道:“我这车又不是龙潭虎穴,你紧张什么?”
李小男勉强一笑,说:“我没有紧张。”她只是害怕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陈深发动车辆,专注的盯着前方。
李小男一反常态的沉默着,狭长的街道徐徐后退。骤雨初歇,晚风带着冰冷的水汽吹进敞开的车窗。她多么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尽头。
车子停在国富门路的公寓前。
李小男坐在副驾,等陈深打开车门,满目留恋的看着他,“你要进去坐一坐吗?”
陈深将手搭在车门上,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有些动人的柔和,“我就在这里和你说两句吧。”
李小男抽了抽鼻子,强忍着喉头的哽咽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陈深,既然你只当我是兄弟,以后就别来管我的事情。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汪小姐是个很好的女人,你……”她实在说不出口“你要好好对她”这几个字。
“小男……”面对这样伤感的李小男,陈深感到阵阵的愧疚,可感情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你别说了。”李小男抬起头,泪水在发红的眼眶中打转,“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说完,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陈深,转身走进公寓,靠在门板后,眼泪一下子决堤。
陈深独立在夜风中,李小男悲伤的眼神仿佛历历在目,他辜负了这个深爱他的女孩子,但他别无选择。无论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还是出于内心真正的向往,他都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欺骗她。
半晌,李小男公寓的灯光亮起来,陈深发动汽车驶离此地。
陈深按响了小洋楼的门铃,辉叔将他迎进书房。
书房的窗台上,一只雪白肥硕的鸽子正梳理着油光水滑的羽毛,见有人进来,抬起鸟头,灵动的小眼睛转了转。
陈深有些诧异的望了它一眼。它似乎不仅仅是一只简单的鸽子。
“陈深,你来了,快坐。”汪润雨替他倒了一杯热茶,指着茶几上的一卷胶卷,“那是我今天从影佐的保险柜中找到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