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的意识像是沉入了一片永恒的黑暗之中,没有任何一点光亮的来源,感觉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在水中飘飘荡荡,上不来,又下不去,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控制的感觉。
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直沁心扉,这种感觉令他极其的不舒服,仿佛置身于一个荒无人烟的狭小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苦苦挣扎,但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一个固定的圈子。
一股奇怪的暖流从胸口流入,沿着任脉分为两股,一股自下而上,至头顶百会,再延后背督脉顺下,最后归入胯下生死窍,而另一股则是自上往下,先至生死窍,再顺背部而上,最后抵达头顶泥丸。
这是唯一能令他感觉到舒服的东西,随着暖流的一遍又一遍的游走,他感觉身体在一点一点的逐渐的回暖,思想亦渐渐在凝聚。
手指脚趾开始不由自主的轻轻抖动,终于发出一声呻吟,睁开双目。
入目的世界,是那样的陌生和不真实,仿佛从一个梦境,又到了另一个梦境。
这应该是一个地下的房间,从天花板的材质和没有屋瓦均可以看出端倪,四周皆是灰色的墙壁,他正躺在屋中唯一的一张床上,桌上有一盏油灯,灯芯的火焰像是红色的精灵一般,上下窜动,发出阵阵光芒。
他的感觉奇怪之极,因眼前置身处,与之前的世界没有半点可供联系的地方,而之前世界的零碎记忆,就想刚才所做的梦境一般,模糊不清,竟是丝毫记不起来了。
他骇然的闭上双目,似乎是经受不起火焰发出的光芒,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在问:“我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他急促的呼吸着,头痛欲裂,仿佛有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一下子竟变成了空白。
唯一的一个新发现,是在他胸口处多了一块深紫色的玉佩,古朴大方,上面雕刻有一些不知名的符号,似在默默的阐述这世间某一个不知名的未知世界。记忆中,他似乎是从没有过这样一块玉佩。
他发现流入身体的暖流,便是从这玉佩中来的,但却非似在梦中那般无穷无尽,而是在慢慢的减弱。
细碎的足音自远而近。
刘秀睁开双目,转过头努力向外面张望。
一个绿衣绝色女子,赫然现身眼前,她身穿一件湖水绿的绫罗长衫,腰系淡黄色的丝带,串着一串碧绿的玉环,乌黑亮丽的秀发瀑布般的自头顶泻下,衬着一双水汪汪似是饱含着万千感情的大眼睛,眉宇间媚态十足,肌肤晶莹胜雪,一路行来风姿绰约,仪态万千,自有一股傲视群芳,不属于这俗世之上的魅力。
女子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糕点果品,见到刘秀睁大双目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丝亲切之意,樱口轻启微笑道:“无垢,你醒啦?”
刘秀闻言一愕:“无垢?你是叫我么?我叫无垢?”
女子秀眉一蹙,神色间有几分不悦,道:“无垢,你的毛病怎么又犯了?病了一场,就不认得姐姐了?我是你姐姐无双啊。”
刘秀更是愕然,记忆中自己似乎确实有个姐姐,但却与眼前此女大相径庭,此女可谓倾国倾城,但他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仿佛在遥远的记忆中,对这女子深深有股忌惮之意。
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思索的表情,竭力在脑海里搜索,但却是一片空白,猛然间似乎是牵动了什么,脑中有如万把钢针扎入一般,疼得他哎呀一声大叫了出来,双手捧头,在床上来回翻滚。
女子见状大惊,忙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抢上前来将他扶住,跟着运指如飞,在他的头上几处穴道上一阵点击,劲力透骨而入,登时不那么疼痛了。
刘秀心下感激,但他对无垢这个名字实在是毫无印象,望着那女子迟疑道:“你,你真的是我的姐姐么?”
女子脸上露出好气又好笑的神色,伸指在他头上弹了一个栗子,嗔道:“无垢,你越发的不象话了,我是不是姐姐,难道是你老婆不成?”
腾的一下,刘秀立刻满脸通红,期期艾艾的道:“不……不是……我……我只是真的记不起来了,我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事,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得了,姐姐,我叫无垢,那我们姓的什么啊?”
女子没好气的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们是姐弟两个,姓赵,我叫赵无双,你叫赵无垢。”
刘秀两眼发直,口里喃喃念道:“赵无垢,赵无双,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唉……”
却没有注意到赵无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
此女正是赵无双,适才她颇费了一番功夫将刘秀体内的真气化解,顺便为其治好了内伤,之后为了让刘秀能乖乖听话,照她所言的来练习毒功,于是便使用银针,将刘秀脑上几处要穴以特殊禁制封闭,令他记忆全失,更是编造谎言,谎称他是自己的弟弟,是想要慢慢让刘秀对她亲近起来,这样便可以对自己言听计从,任由摆布。
不料禁制似乎是并没有完全生效,刘秀对自己的这个新身份显然仍是未能完全接受,犹豫不已。
她不知刘秀自幼经常阴脉发作,疼痛难当,但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经常是自己咬牙苦忍,是以心志较一般常人更为坚定,加上人脑乃是人身上最为复杂的一个器官,想要凭几下禁制就能完全封住一个人之前的所有记忆,谈何容易,偶尔会有些迷惑,亦属正常。
不过她对自己的手法极具信心,更相信凭自己的魅力,让刘秀相信自己和他乃是姐弟,并非难事。
此时赵无双眼见刘秀仍在发呆,伸指在他额头上又是一个栗子,道:“小傻瓜,还在发什么呆,你病了有一天了,我给你拿了点东西,快点吃吧。”
刘秀登时醒悟,他已有大半天没有进食了,得赵无双提醒,登时腹中似是响应一般发出咕咕的轰鸣,登时把他弄得面红耳赤,忙道:“姐,那你呢?”
赵无双没好气的道:“我早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吃吧”
说着便将刘秀从床上扶起,坐至桌前。
刘秀亦是饿的急了,这时并不客气,风卷残云般片刻便将赵无双捧来的东西扫了个精光,一点不剩,之后打着饱嗝,道:“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赵无双见他问起,登时面露忧色,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刘秀登时着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