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间的友情向来如此,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猜拳喝酒,插科打诨,一旦分开了,就不会像女人的友情那麽贴心,若硬要将其变得温情,就有了做作的嫌疑。
所谓的关心,在苏忘看来,并不一定要正面接触,他能从报社的网络上得知纪北的工作成绩一月比一月好,就能从侧面得知对方的经济和身体应该都没有多大问题。
如此,便放了心。
何况这样更有利於自己思考问题,比如在纪北一眼就分出他和谢沐阳的时候,为什麽……有些想哭?
他知道谢承阳能一眼就认出自己和谢沐阳,对於这点,表面没说过什麽,心里其实还是羡慕的。
羡慕谢沐阳那家夥,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把他当作惟一的存在。
所以当纪北对谢沐阳说“你不是苏忘”的时候,当纪北对自己说“他跟你明明就是两个人”的时候,他有种终於被人认可的感觉,作为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不是谢沐阳的双胞胎兄弟,不是谢家的儿子之一,只是苏忘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开始,看纪北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
或者更早,在一起拍照片的时候?
纪北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非常乐观而愉快,全身像有光射出来一样,高兴的时候嚣张地笑,感动的时候偷偷哭,左耳银光闪闪。
由於性格因素,苏忘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被朋友包围的那种感受,一开始觉得新鲜,接触以後,渐渐地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各种感情扭成一种新的复杂的感情,当时很懵,後来足足想了一年。
“哎,或许当初就不该答应他拍那照片……”苏忘轻轻地叹息,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单身宿舍楼,又自言自语道,“一点也没变啊。”
16
上了二楼,来到纪北的房门前,也不敲门,就这么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里面似乎有响动。
苏忘侧身挪到一边,下一秒门就开了,纪北顶着鸡窝头,半闭着眼去走廊尽头的公用卫生间小解,约莫三分钟后才步履蹒跚地走回来。
苏忘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纪北进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怦”地一声,门关上了。
脖子上的青筋有些抽搐,苏忘心想早知道刚才就先进去了,总比被当面吃闭门羹的好。
正在思考是一脚把门揣开,还是大喊“失火”,门又开了。
纪北站在里面,像看恐怖电影一样把鼻孔张得老大,眉毛高高扬起,脑门上堆满了抬头纹。
苏忘靠在墙上,“醒了?”
纪北眨眼,再眨眼,“你……”
“一年期满。”苏忘轻松地说,“放回来了。”
纪北眯了眯眼,“什么时候回的?”
“昨天。”
纪北抬起手,上前两步。
苏忘等着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说“欢迎回来”。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个热情的拥抱。
结果纪北一拳头挥过去,正好打中他的腹部。
苏忘吃痛,弯下腰,眼前有些发花,只听见纪北在自己耳边大喊--
“你混蛋!”
再说前一天。
前一天,当苏忘刚出火车站的时候,纪北正和时尚部的同事在一个内衣展示会上做现场采访。
身上布料极少的模特们一个个从纪北身边走过,他半蹲着,不停地换角度按快门。
那一下午拍了上百张相片,回报社后修修补补,调色调光,一直到半夜才弄出十来张自己满意的,还弄出后遗症--睡着了都能梦见那一群一群裸着上半身只穿三角裤的男人。
走两步,侧一侧身,再走两步,单手插腰。
纪北正在疑惑为什么只梦见男的没女的,一个男模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半弯下腰,脸凑得很近。
纪北仔细一看,娘诶!居然是苏忘!
他再看其他模特,惊悚地发现其他上台的人也都被换上了苏忘的脸,还清一色地没表情。
噩梦!这完全是噩梦啊!
纪北想跑,却被离自己最近的苏忘双手抱住。
长着苏忘脸的模特站得比较高,这一抱,纪北的双眼正好和对方的胸部平视。
呃……纪北听见自己狠狠地咽了一下唾液,发出不小的咕嘟声……呃……皮肤看起来不错,肌肉不错,呃……乳头的颜色……也不错……
刚这么想完,又连忙摇头--不不不,这人的脸是苏忘的脸,身体可不一定!
眼神却忍不住地往那边飘--但如果就是呢?平时哪有机会看苏忘脱掉衣服的样子?少看哪怕一眼也是亏啊!
唔,腹部没有那种块状肌肉,但线条很漂亮,十分。
腰线收得很利落,微微向里凹,十分。
内裤是接近黑色的深蓝,在视觉上能让臀部看起来更紧实,前方的突出部分也显得不那么明显,再十分。
纪北边看边在心里给苏忘打分,眼看就快加到一百,苏忘突然放开了他站起来。
纪北抬头问:“怎么了?”
苏忘面无表情地说:“换衣服。”说着拉着内裤就要往下脱。
这也太突然太刺激了吧?!
纪北掩住眼睛大叫:“别别别!”
这一叫,就惊醒了。
他以一种用腿夹住枕头的姿势醒来,眼睛酸痛,神智不清,过了几秒种才发现自己的小兄弟呈半勃起状态。
半闭着眼睛出门去上厕所,小解完了还在纳闷--明明没多少水啊,为什么这家伙这么有精神?
回屋的时候眼前再次飘过苏忘的脸,倒在床上时纪北战战兢兢地琢磨,不会是因为那个梦吧?
又想到梦里的苏忘和刚才飘过的苏忘,头发的长度好象不一样,而刚才那只,皮肤好象黑一点……等等!纪北突然坐起来,心想,我现在没做梦啊!
奔过去把门打开,只见苏忘斜靠在墙壁上,淡淡地问:“醒了?”
说不清当时心里是种什么滋味,只得不停地眨眼。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