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就是医生,做这些护理的工作自然是手到擒来,那天晚上,我熟练地操作着维护体外循环的监控仪,那些精密的仪器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准确告知医生熟睡中的人是什么时间离开这个世界的,已经接近午夜时分,大伯上次有意识地醒来已经是9个小时之前的事了,并且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醒,我安顿好了一切,就坐在床头边上,随手翻起了一本下午在路边买的杂志,看着看着,睡意就铺天盖地地袭来。
“辛颜……!”有人摇着我的肩膀,我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醒来,刚看清了眼前的人便失声叫出来——是大伯!他刚刚还好好地躺在病床上垂垂病危,此刻却直直地站在我面前,两只老树一样干枯的手抓着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大伯……你……你怎么醒了?你怎么下床了?”我瞬间恢复了意识!
病危的病人都会有这个时候,俗话叫做回光返照,是生命最后一次垂死挣扎,往往都会做出令常人无法解释的举动的。国外就有记载说有老人在临死前几天忽然能弹奏出儿时学的钢琴曲的事。
病房外昏黄的灯光照射着大伯那张蜡黄的脸,他的声音急促而嘶哑:“大侄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您说吧……我扶着激动的大伯回到床上躺下,大伯却僵持地抓着我的衣服,死撑着不愿意躺回去,力气大得连我都暗暗吃惊。
“他……他要我的东西!”
“谁?谁要您的东西了啊?”我暗自浅浅地笑了一下,大伯这个人向来守财如命,一生都靠着给小镇上的人算命过活,据说还算得很准,却也因此积攒下了不小的家业,如今行将就木,那遗产自然是表哥的,哪还需要他伸手来要呢?
“他想要我的东西……”大伯咳嗽了几下,喘息声更重了,“我,你只要能帮着我完整地走,别把我的东西给他,这些钱……”大伯说着,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啊掏的,竟掏出一叠钱来,硬塞到我手里,这些钱,就都给你!
我客气地推还给大伯,哪能要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的钱呢……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大伯。
“大伯,您说吧,他想要什么东西,我帮您收好了不给他就是了!”
忽然,墙上的挂钟“当当”地敲响了,大伯的五官也随之扭曲起来,脸上每一道皱纹都颤抖着,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着我的胳膊:“我,我该走了,你记得啊……绿袜子,绿袜子!他……他想,想要我的眼睛!”
什么?眼睛?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大伯,难道是病迷糊了?等等……
“大伯……您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我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大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穿的不是病号服!他穿的竟然……竟然是一套暗紫色的,死人才会穿的——寿衣!我又低头看了看刚刚大伯塞给自己的钱,哪里是一叠钞票?那明明,是一把烧给死人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