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的母亲站在她的身后，冷漠的看着女儿填写面前的个人资料表格。这对穿着普通的母女是看到了我们刊登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的广告后，来到这里缴钱并填写登记表格的。
“请问您对配偶有什么要求呢？”谭默默脸上堆满了职业的笑容，欠了欠身问道。
吴桃桃停下了笔，头稍微低了一下，但眼睛仍然没有离开面前的表格，白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当然是找个有钱的！”吴妈妈头抬的老高，抢着替女儿回答。“反正都是要睡觉，那当然要让个有钱的来睡。”
谭默默可能被对方的直白镇住了，那本来就算不上自然的职业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眼睛往我这边看了看，看起来是想让我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我只是和他对视了几秒。
“那是那是，当然经济状况是一个很重要的择偶标准。”谭默默说完，赶快在面前的记事本上装模作样的写了点什么。
吴桃桃头更低了些，眼睛已经直视地面，但被站在身后的母亲轻轻用手背碰了一下身体，马上又抬起头来继续填写资料登记表。
“我们桃桃条件不错，长的好看，身材也好，年纪也正是好时段”吴妈妈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泯了一口，继续说到：“小时候学过跳芭蕾舞的，弹钢琴也特别的好听，我们为了培养女儿，可是没少花心思的啊！就想让她将来过好日子，你也知道，女孩子家，没出息，嫁个好男人就是了。”
谭默默嘴里一边用简单的字应和着，一边在装模作样的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为女儿花钱啊，不是舍不得，我们工薪族挣钱也很辛苦的，就希望投资能够有回报啦，找不到对象钱能退的吧？。”说完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墙壁上她已经看过好几遍的营业执照。
“当然当然，合同时间是半年，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我们在日本有丰富的……”
“相貌和年龄都不重要啦真的。”吴妈妈打断了谭默默的话。
“就是要有钱啦，要孝顺父母的。”
“好……好。”
“最好不要是打工的，家里有些产业最好。”
“好……好。”
大滴的泪珠砸到纸上，发出了清脆的“啪”一声。
这声音让办公室沉默了，谭默默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但此时我和他一样觉得的不知所措。
泪水接连二三的从吴桃桃那双大大的眼睛中流出，划过她形状分明但仍能算上饱满的面庞，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之后，摔碎在面前的资料登记表上。
“哭什么啦，又不是丧事，给你找男人有什么可哭的啦！？”吴妈妈仍然冷漠的抬着头，眼睛看着我和谭默默头顶上方的位置，仿佛她的女儿此时正在那里哭着。
吴桃桃仍然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眼泪继续断了线似的掉落，有几滴停留在了她有着薄薄嘴唇的嘴角，那小巧的嘴紧紧的抿着，两腮上出现了浅浅的酒窝。
我们两人都觉得十分尴尬，就这么呆坐在那里。谭默默使劲了半天，还是勉强在他的圆脸上挤出一丝便秘似的笑，频繁的眨着眼睛，站起身，对着吴桃桃说：“小妹妹，别哭，找结婚伴侣是人生大事，应该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也学着吴妈妈说起了上海普通话。
说完他把头转向我，意思是让我也说点什么。但我确实说不出什么，只是又把目光放在了吴桃桃那张白白的脸上。
“真是的啦！”吴妈妈拉起女儿，在我们的注视下，拉拉扯扯的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女儿则顺从的被拽着。
谭默默拿起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登记表，看了一会后，惊呼一声：“这姑娘才17岁啊，还没成年这跑过来瞎捣什么乱！？”
我回过头有点不安的看着他。
他发现我头来的目光，马上也变得不安，并开始深深怀疑自己说的话。
“能……么？”他这次是在问我。
“女孩16岁就能。”我说。
“是么，这日本人结婚还真着急啊。”
“我说你真的去日本考证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