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出来,我一路没魂似的往回走,心情沉重的像是扛了一百公斤的包袱,觉得腰都被压的挺不起来了。
为什么大家要把自己的幸福快乐建立在这个小女孩的痛苦之上?
在车站到家的路上,我路过了一家音像店,于是就进去,在古典音乐的货架上找到了一张由鲁宾斯坦演奏的贝多芬钢琴曲,其中的第一首曲目就是名为《悲怆》的第八号钢琴奏鸣曲。
我盯着cd的封面发呆了好一会,才走去收银台结帐。
回到家,我突然觉得恶心,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刚一进门,我就趴在马桶上吐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哪都没去,什么都没吃,整晚都躲在屋里反复听着鲁宾斯坦演奏《悲怆》的三个乐章。
同一天听到两个演奏者的演奏,但感觉完全不同。
鲁宾斯坦的版本流畅且老练,吴桃桃的版本单纯却深邃。
听着听着,竟然就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我看了一下时间,是晚上10点半,来电号码是吴桃桃家里。
不出我所料,吴妈妈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你有没有看过这个戒指呀?”吴妈妈开门见山的问我。
“没有。”我坦然回答到。
“这个戒指也就只有两、三百块钱的,别说没有钻石,连白金都不是的。”吴妈妈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哦?”
“这个日本人到底有没有诚意啦?上次的化妆品就那么不情愿,这次又送来这样的戒指,到底是什么意思啦?”吴妈妈越说越激动,声音已经提的老高。
“您先不要着急,也许那一个很值钱的戒指,只是外形朴素了一些。”我劝道。
“不可能的啦,我晚上已经拿去过商店了,这就是最最便宜的戒指,不会有错,连24k金都没有啦!”
“可能佐藤先生认为心意更重要,况且之前不是也送过贵重的礼物了?”
“啊哟,我的女儿要陪他睡觉的啊,还要给他生小孩的啊,花那点钱送个礼物哪里贵重了?连个戒指钱都舍不得花,他还算是日本人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社长吗?”吴妈妈喊道。
我不停的劝,但怎么也无法熄灭、哪怕只是稍微压制一下吴妈妈的怒火,好像早上醒来,发现嫖客没给钱就不见了那样伤心、愤怒。
最后,歇斯底里的吴妈妈终于决定拒绝佐藤诚的婚约。
“那之前的礼品怎么办?既然拒绝了,还是退回给人家吧?”我问。
“哪有这样的道理啦?他耍了我们,那点礼物要作为精神赔偿的啦!”吴妈妈坚定的说。
这样可不好办了。于是我一边努力的安慰吴妈妈息怒,一边尽量劝说她最好把那贵重的礼物和戒指退回给佐藤诚,并答应她一定会给吴桃桃找一个更有钱的日本人。好说歹说,怒气算是平息了些,但送去的东西说什么也不退,并让我对“找个更有钱的日本人”“负起责任”,为难之余,真是哭笑不得。
那天晚上非常糟糕,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到不是因为礼物退还的问题,也不是因为到手的生意因为一个“没诚意”的戒指泡汤,而是那让人难以忘却的旋律一直在我脑中残留,怎么也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