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表,随着复写纸掉落的是三张相片,不同于其他女人,这组相片只是随意用普通相机拍摄的生活照。
照片上的女子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稍显倦怠的站在阳光下,透过明媚的阳光,懒洋洋的笑着。她黑色的长发透射出金色的光芒,全身的深蓝色牛仔套装,上衣敞开,里面是件没有花纹的棉质白色t恤。
我重复在手里交换着三张照片的位置,仔细看着这个女人的脸。
她的脸上的那种笑容,有着言语无法形容的痛苦,强颜欢笑却显得十分得体,足以掩盖掉内心中所有的感伤,单纯让观者看到一张成熟、沧桑的笑脸,这笑容在复杂情感的混合下,发酵成了一种深具内涵的独特韵味。
她的心里深深埋藏着什么。
“告诉我这个女人的大概情况。”松井淡淡的说道,口气中显露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她叫陈然,三十五岁,离异,”我简单的念着表格上的内容,“希望找到一个对家庭有责任感的配偶。”后面还有一行我没有念,内容是:有一定经济实力。
“我会安排到上海呆一段时间,帮我当面安排几个女人见面吧。”松井说。
“请问是那几个呢?”
“在抵达时会告知。”
“好的,欢迎您的大驾光临!”我说完,对方挂上了电话。
我又拿起那份表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各色的老头会对这个平凡女子二次眷顾,但想来总是有什么我无法理解的原因,直觉告诉我,就算如表面所见,松井真的对陈然产生了兴趣,那么这笔交易也是很难顺利完成。
就在家庭状况的栏目中,醒目的只有几个字:带有一子。
看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抬起头活动一下脖子,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吴桃桃。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上藏着个不太明显的白色发卡,仍然没有表情,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我赶快走过去,习惯性的看了看身后,只有她一个人。
“等了多久?为什么不进来?”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她低下头没回答我。
我看看表,正是午饭的时间,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带着吴桃桃一起走出办公室。
10分钟后,我们就坐在“真忠”里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我指着菜单上的“天妇罗”拉面询问吴桃桃,她轻轻的点头,于是我对服务员用日语说:“两碗。”服务员微笑用力点头离开。
吴桃桃还是那么安静,小声的吃着拉面,表情专心致志,碗里冒出的蒸气,在她鼻尖上凝结了小小的水珠。
“最近你妈妈都没有打电话来。”我看着她认真吃着拉面,对他说。
听完这句话,她停下了动作,轻轻的把筷子放在一边,低下头,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好像拉面刚刚使她心情有所好转,一提起妈妈,乌云便在心里瞬间遮天蔽日。
我意识到不该提到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慌张,想说点什么掩盖一下,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她慢慢转过身,从旁边的小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纸片,轻轻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我,将纸片推了过来。
那是一张纸质略显厚重的名片(看起来要比我们的名片质地好些),上面写着:中日婚介;巩延平,总经理。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这张名片,想起谭默默曾经和我说,这个行业目前还没有竞争。那一刻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效仿我们。
我拿起那张名片仔细的看,下面写了一个位于陆家嘴的地址,甚至连办公的电话,都是一部免费的、念起来很顺口的号码,看来他们的规模和投资,都显然在我们之上。
联想到最近吴妈妈的反常举动,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吴妈妈并没有因为佐藤的事情而停止运作女儿的婚事。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嗡”的一下,顿时觉得失望至极,我自以为至少能够拖延些时间,却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
但,为什么又是吴桃桃?吴妈妈那样吝啬的人,应该不会同时拿出两笔钱来做相同的事情吧,况且这笔费用对于他们那样情况的家庭来说,也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却为什么又没有来找我们退款呢?我心里反复思索着。
我看着吴桃桃,她也在看着我。我脸上吃惊和失望的表情正在反映着我的心里活动,吴桃桃也因此眼睛里又透出了一丝哀怨,但这次,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还有一丝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