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第二次见到了松井，他还是像上次一样，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系着暗红色的领带，手上拿着宽边帽。
那天天气又凉了一些，所以他在肩上还搭着一条和领带颜色相近的红色针织围巾。
当时我正在处理一大堆的退款流程，最近几天以来，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我收到了很多客人的退款要求，有中方的，也有日方的。
公司的财务一直是交由谭默默在管理，而我的工作，是把这些退款的要求按照登记资料核实清楚，之后扣除掉百分之十的劳务费，最后将退款和姓名放在一起做成表格。
要求退费的客户都没有在意被扣掉的劳务费，显然这是因为巩延平那边的价格，要低于我们不少，这样即便扣除了百分之十的损失，也还是没有直接交给我们的费用高。
松井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王婷听到了声音，赶快将他带到会议室，路过我的办公室的时候，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她这几天有好几次都好像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总是欲言又止，不然就是碰巧被其它事情打断，但面对松井这个棘手的人物，我可没心情去想她的事情。
还是像上次一样，陈然匆忙赶到了，不过这次，只用了二十分钟。
“请问松井先生认识吴桃桃吗？”我在松井坐定后，鼓起勇气问道。
“陈小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松井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反而反问我。
我有些失望，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把手里体检中心的信封，当着松井的面撕开，抽出里面的体检结果。
“陈小姐身体十分健康，生育方面也没有问题。”我照着上面的中文念道。
松井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听我说完，身体幅度很小的前后摇动了一会。
“按照规矩，下一步要做什么？”他问我。
“应该是礼品，如果陈然小姐没有意见的话，接下来就该由您赠送礼品了。”我看着松井说道。
松井睁开眼睛，用眼角瞄了我一眼之后，手伸进西服的暗兜里，再次掏出了一个白色信封，但不同于上次那个，这个是非常薄的信封。他轻轻的把放在桌上，向前推了一点，手却没有离开。
“您的儿子要留在中国。”他说。
陈然和我都愣了一下，我们都没想到松井会这么说。
“我要的是您，不包括您身边的负担。”松井不快不慢的说着。
陈然惊讶的表情显露无遗，她微微张着嘴，紧紧的皱着眉，脑袋完全不知所措的轻轻摇了起来。
“我只有这个条件。”说完，松井松开了手里的信封，示意我接过去。
我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张由三井住友银行开具的支票。
我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么大的金额，所以把支票拿近，几乎贴在眼睛上，仔细计算后面的位数。
是一亿，一亿日元。
“答应了，这些钱都是您的，但只能在日本花，不能寄到中国。”松井说。
我把支票递给陈然，陈然却没有接。
“可我的孩子怎么办？”她小声问道。
陈然身上那逆来顺受的气质，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独自抚养孩子，被艰难的生活所培养的。但这样的气质，在松井这个一味发号施令的男人面前，让陈然完全无法翻身，只能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