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啦，咣当”。听声音闻气味应该是国风回来了，我蓦然回首：“回来啦。每天都这么晚？不累吗？”
国风一副满不在乎：“这还算晚呐！去年十月份那会儿，我们每天干到后半夜两点，那才叫累呢！”
我顿时错愕：“这是为什么呢？简直就是自虐嘛。”
国风耸耸肩：“没办法，任务催的紧，不夜战做不完。我们公司是给南天院打工的，人家什么时候要图纸，我们就得拼命。”
“国风，你家在朔方哪片。”郝帅适时插了一句。
“我家在+－/*/＠＃￥％＆……”
国风和郝帅之间的话题很多，我只静静地听。看着郝帅，我彷佛看到了当年还有没毕业的我，看到了那股乐天洒脱。郝帅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公司的各种情况，倒象是来旅游的，顺便带薪实习，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我瞅准空当，说：“国风，有没有补助或者加班费之类的？”
“啊？”国风微微一讶，“加班费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据说南天院倒是有，而且晚上加班的人还有免费的晚餐。”
我跟进一步：“那设计费呢？”
“设计费？应该算是有吧。从去年七月份我到这公司，一直到十一月份，我做了几套图纸，公司给了4000块钱，这就算是‘打更’的奖金吧。”
“哦？这工作这么没有人道，你没想过辞职吗？”
国风显出苦恼：“以前我曾和领导提过辞职，但领导不同意，还拿保险吓唬我，说要是我不干了，保险也甭想拿到。再说了，辞职了干啥去呢？一点儿工作经验都没有，再找工作也是困难。反正就一年的合同，先学点儿东西，到期再说吧。”
“你说的领导是那个袁总吗？”
“不是。”国风向水杯中加一勺奶粉，再倒满开水，“来点儿奶粉不？补充点儿营养。”
“不了，你自己喝吧，我已不喝奶粉好多年。”
国风一边搅动杯中水，一边说：“袁总是咱们结构组的主设，也是项目部的管事。我说的领导是公司的大领导利至尚董事长。”
听了国风的道白，我顿感郁闷，真的是才下刀山，又进了火坑，这次又被范总给忽悠了：“这工作干时间长了我非崩溃了不可，无奈还有债务，先忍忍吧。”
国风愣怔，手中的汤匙悬在半空，一滴奶水“啪嗒”一下落在了杯子里，激起了粼粼涟漪：“你怎么还有债务？”
“说来话长啊+－*/@#￥%&……”
国风优雅地喝一口牛奶：“原来你和我是同届的呀，挺有生活嘛。”
“见笑，见笑。”倦意不请自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三人分别上了床。
这里的天气不似北方那样阳光明媚，相反总是风雨如晦，雨伞成了我的出行必备。天气渐渐回暖，我搬动旅行箱，企图找出一些单薄的衣服。“啊！”箱子靠墙的一面居然发霉了，我摸摸墙，冰凉凉的潮乎乎的。国风和郝帅闻声赶来，看着我的箱子发笑。
国风说：“这里的环境特潮，房子设计的又都避光，你那箱子离墙远着点儿放吧。”
我蹭掉箱子表面的霉毛，突然发现角落里藏着一支大号的杀虫剂：“那个大家伙有用吗？”
国风开怀大笑，伸手拿出了大号的杀虫剂：“你可不知道吧，这大家伙的用处可大着呢。这是专门对付大强的，一般的小型号还不够劲呢。”
看着大号的杀虫剂，我顿时心生敬畏：“至于这么夸张吗？我长这么大连小强还没见过呢……”我突然看到了夹缝深处的一具遗体，那是一只蝈蝈般大小的大强，“啊！我看见了，很是震撼。”
“当然了！”国风晃了晃手中的杀虫剂，“用这个一喷，有时候可以制服，有时候它还会飞起来攻击你呢。”
听了国风绘声绘色的描述，我的鸡皮疙瘩立马掉了一地，还没抽空打扫便又掉了一地，加起来一共是两层。想想小强都会成为电影的宠物，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了。北方有的东西南方基本都有了，而且更繁荣。什么东西是南方没有的呢？老虎！南方以前有华南虎，据说现在已经灭绝。东北虎自然成为稀奇货，而且个儿更大更狠。
一个多星期以前我激情高昂，是房子里起的最早的一个，郝帅次早。现在，我和郝帅像国风一样起的晚了，有时甚至比他还要晚。
阳光准时透过厚实的窗帘的缝隙，阴暗的房间有了些许光亮。我照例醒来，走出房间奔向每早起来的第一个目的地，不意从丁工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我疑神是自己眼花，赶紧揉揉眼睛，大变活人？丁工不是已经搬到袁总那里去住了吗？一系列问号瞬间蹦到了我的头顶。
年轻人对我打量片刻，开口说：“起来了啊。”
“嗯。”我恍然大悟，这个应该就是国风说过的隔壁办公室的秦崂。秦崂一脸萎靡眼圈发青，本来个子就不高，腰身还有些佝偻，看得我都有些不忍。这位仁兄每天早出晚归，今天兴许是起的晚了，所以我有幸一见。秦崂刚走，国风和郝帅便起来了。
“国风，我看见秦崂了，只见他印堂发暗二目无光，你应该劝劝他，以免他过劳死，不是已经有累死的了吗？”
国风苦笑道：“这个让我怎么劝呢？再说了，我说话要是好使的话，大家就都不用工作了。秦崂还不算状况最糟的，他们的主设比他还狠，都神经衰弱了。”
“哦？有这么强的人，那我可得找机会瞻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