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剑眉一蹙,边想甩开她边尴尬地看周围有没有熟识的面孔。
“你好坏,昨天我在酒店房间里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害得我差点失/身于别人了……”她并不理会他僵硬的态度,原想着要怎么恶惩他,可一见到他,所有的恶毒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还在暗中使劲甩,也没有听她说了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来啊?今天要罚你陪我去吃麻辣烫哦!”
“……”
“别甩我了,时远啊,你看像我这样的女人你到哪里去找啊,又年轻又漂亮又体贴又温柔又大方……总之我都觉得自己没有缺点了,别的男人想要还想不到呢。”
“哎,别闹了——”时远的脸沉得像锅底似的。他的确不想让公司员工见到这场景,前几次她打电话到公司都很嚣张地说:“我是时远的新女朋友,让他接电话。”每次秘书要他接电话时都会听出促狭的味道:“杜总,你的新女朋友让你接电话。”
“那陪我去吃麻辣烫我就不闹了。”
“要吃你自己去吃。没钱我给你。我晚上还有事,对不起——”他挣开她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钱包,抽了一叠钱给她:“别来烦我了。”
薛子瑶着着那几张粉红色的钞票,眼眶渐渐红了。
“我有什么不好,我不就是喜欢你吗?我这样也有错啊?你就这样轻贱我的感情?你认为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是不?”
“我有女朋友的,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
“有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年到头都没有见过你的女朋友的影子在哪,何况你又没有结婚,就算你结婚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你,还是会追你!”薛子瑶甩甩包,满脸委屈地说:“你以前不是对我很好吗?你都说你会帮我,现在你怎么不帮我了呢?你将我拉到半空说要带着我飞得很远,然后你撒手又不管了。”
时远很想说我又不是救世主,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是的,他当初的确说过要帮她,而且他也的确帮了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你没什么事也少来找我。”时远刚刚看到薛子瑶委屈的样子心里还软了一下,可知道像对她这样的女人不能松懈一点,否则对方又得寸进尺,索性作铁面无情的样子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死时远臭时远,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啊。又老又土得掉渣!”薛子瑶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朝停车场走去,气得两眼泪汪汪,直到确定时远不会回头才无奈地低嘀一句:“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怎么办啊……”
在广场上站了不知多久,来来处处的男人都向她行各色注目礼,擦干眼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一脸无聊地甩着包包在街上走到华灯四射。
这城市的灯火总是这样璀灿,璀灿得让人极度郁闷,因为所有的喧嚣快乐繁华都与她无关,她哭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人陪她哭,她笑的时候,发现全世界所有人都在笑,但这笑也跟她无关。
晃荡了半天,腿都快抽了,抬头看到路边一家酒吧,眼睛一亮,推门而进。
原以为是一间电子音乐振耳发聩的重金属音乐酒吧,出乎意料外是一家格调还不错的音乐吧。
可能还不到点,酒吧的人不算很多,散落在酒吧四处的幽暗中,唯有一角舞台灯光旖旎缤纷,聚光灯打在一名穿着热裤黑色吊带高跟凉鞋的韩国女歌手手上,女歌手拿着话筒微张开着双腿摇晃着身体唱一首《ibeenhoping》的英文歌。
声线并不是很好,但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很丰富,并不瘦又不怎么长的双腿在变化不停地射灯中不断扭动,眉眼间散发出来的媚力真是一道醉人的风情。
薛子瑶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要了一瓶12年芝华士,用镊子夹了几颗冰块放在酒杯里。眼睛扫视了一圈地中海风格的酒吧,眼睛又落到台中央女歌手身上,
实在是这首歌让她听不下去,她朝单眼皮的调酒师勾了勾手指:“她多少钱一晚啊?”
“啊?”调酒师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眼神变得暧昧起来,某个瞬间真以为她是蕾丝。
“想什么呢?我是问她在这儿驻唱多少钱一晚?”
“哦——好像是两千吧。一晚唱五首。”
“哇,你老板真阔绰嘛,就唱五首歌给两千……真不知道钱有这么好赚?”她简直垂涎欲滴:“喂,我能不能上去唱一首啊?”
“可以啊,不过你唱的话我们不会给你钱,还得你自己掏钱才能唱,五百一首。”调酒师在桔色灯光下擦拭着酒杯,不以为然地说。
“五百?你打劫啊!”
“所以你就不要凑热闹了。”
薛子瑶不服气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粉钞拍在吧台上,朝调酒师极媚惑地一笑:“我明天就会将这五百翻十倍的赚回来,你信不信?”
“喂喂,别闹了,大姐。我刚跟你开个玩笑的,我们这里有专门的驻唱歌手了……”调酒师隐隐知道自己闯了祸。
“谁跟你闹,你自己说的五百一首,是不是嫌少啊?”她又从包里抽了几张甩到调酒师面前。
“我的姑外婆,真是跟你闹着玩的,钱你收回去,你这一上台,我的饭碗就不保了……老板知道了一定吵了我的鱿鱼。”调酒师苦着脸求薛子瑶。
薛子瑶懒得跟他说,端着酒杯身子一转,正好与小舞台上媚眼乱飞的韩女对上了眼,她举举杯对歌手抛了一个极媚的媚眼,对方一怔,目光在她的脸上有些慌乱地停留了几秒,又转向了别处。
待韩女唱完这首歌之后,薛子瑶跑上台跟女人说了句什么,又从她身后那位织了满头小辫子的南菲吉他手借了一把吉它,还不忘挑衅地看了一眼在吧台内急得不知所措的调酒师,朝他飞了一个促狭的媚眼。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她轻轻拨动了吉它弦,调试了一下声音后将话筒摆好放到自己的嘴边,边弹边唱了一首齐豫《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在某个瞬间,世界是静的,唯有她略微沙哑又极富磁性的声音从辽阔而遥远的地方缓缓传来,歌声低吟浅唱,如泣如诉,如远古的梦一样轻轻飘荡在人们的耳膜边,不可捉摸。
唱完这首,薛子瑶微微偏着头,竖起耳朵,双眸扫过每一张脸,静静等待着意料中的掌声。
事实上,酒吧里鸦雀无声。
台上的调酒师也一脸脱线的表情。
三秒过后,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掌声。
“人间天簌啊,再来一首啊!”有人在底下起哄。
“再来一首!!!”
薛子瑶微微低头,又抬起头,朝下面的人们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将吉它还给了身后英俊得不像话的南菲男孩。
薛子瑶拿起刚刚摆放在架子鼓边的酒杯,朝对她一直晗首微笑表情甚是复杂的韩国女人笑笑,一脸的不羁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