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抚我和羊羊严重受伤的心灵,牛莉莉提议我们去逛街,于是三个女人周日在西单消磨了一整天,shopping、吃饭、唱歌……其实,拉动内需何必政府大伤脑筋,只要女人不快乐,内需自然就会被拉动起来。
“情感和物质永远是守恒的,情感上受到亏欠与伤害,只有物质才能弥补回来。”
羊羊恶狠狠地点了一次又一次《死了都要爱》、《大海》、《向天再借500年》,当她试图挑战京剧《四郎探母》中的“叫小番”时,被我和牛莉莉强拽出了钱柜。
物质也许能弥补情感上的伤害,而精神上的苦恼却往往不是物质能够弥补的。周一,当习阳气定神闲地去采访李银河的时候,我却为踏入“南办”的大门而头痛不已。
当我非常谨慎地推开办公室大门,还好,虽然周一上班的同志比周五多得多,但没有发生初次进门的状况。而且,让我心情大爽的是,属于我的电脑送到了。从今天开始,我可以自己坐在茶水间外的乒乓球台上与世隔绝地干活,而不用感受办公室里的紧张空气了。
听吴小荷讲,在她们外企,只有老板才能拥有单人办公室坐在飘窗前享受阳光。而在这里,单人办公室、窗户、阳光、是我这个“小兵”享用的,只要谁也别理我,让我平平稳稳地度过实习这十天,那就太完美了。
可惜,好运气从来不光顾我这有准备的头脑。由于平日里空空荡荡的茶水间里突然多了我这么一个“异物”,来来往往的同事都以一种怀疑又惊奇的眼光看着我,我猜邓老师在半个小时内已经向所有同事通报了我的“来历”,于是,同事们不甘让我寂寞,开始轮流找我聊天。
第一个过来的是尚大姐,看上去应该算是这办公室里年纪最大的大姐了,尚大姐一见我就把眼睛就眯成了一个月牙:
“安安,是吧?呵呵,小姑娘打字还挺快的,你干累了就歇会吧。”
“谢谢尚姐,我刚开始干,呵呵。”
“你正式分配在南办了,还是单纯的过来做项目呀?”
“刘领导说让我过来帮几天忙。”――我也拿不准是不是就会把我留在这地方,所以先说个活话。
“安安有大学问,怎么会留在咱们这破地方呢?”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人想起了《少林寺》里,老方丈宣的佛号“汝能持否”,我转身一看,来者正和老方丈差不多,头发剃得光光的,身材高大,端着一杯水递到我面前,让我受宠若惊,这“老方丈”看上去总有60上下了,不是返聘就是濒临退休,怎可纡尊降贵,为我倒水?再说,我应该怎么称呼他呢?称呼“大爷”?还是“叔叔”?
“听说你是学古代汉语的?”
我连忙站起,双手接水,“古汉语是我们专业的一门课,不完全是我的专业……”。
“那你学过了?能读懂佛经么?”
我傻眼了。古汉语和佛经完全是两回事么。
“你学的多,可不可以给我讲讲唯识与中观,哪个称得上是显宗的最高见解呢?”
我彻底晕菜了。
“您说什么味……咸?”
“老寿,你又来了。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佛经呀,打算让人家出家当小尼姑呀?”幸好座位临近茶水间的一个瘦高的白净的男同事替我解了围,“安安别理他,你寿师傅学佛经已经学成神经了。”
寿师傅满脸不高兴,“小范不要乱讲,小心菩萨怪罪。什么神经,我那是佛法。你们这些俗人,哪里懂得?”说罢转而又向我,“佛学因缘说有‘六因’,又说有‘十因’,这六因与十因区别为何?”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尚大姐也开口了,“你自己都没结婚,哪懂姻缘的事?还教育人家安安,对了,安安结婚了么?没结大姐给你介绍一个,你过来,我这有照片……”
我彻底被同志们的热情弄晕了。此时,多亏了邓老师一声大喝:
“干嘛呢!”
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邓老师走到茶水间,瞪了我一眼,
“你,干活去。”
寿师傅一言不发,自动溜走了。
邓老师看着愣在那里的尚大姐,瞪起了眼睛:
“还没聊够呀?她干不完你可别想跑,得帮她干。”
尚大姐哼了一声,也走了。
邓老师看了看我手里的活,
“你快点干活,别扯闲篇。”
我诺诺应声,心里对邓老师的感谢与日俱增,要不是他那一声大吼,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谢绝尚大姐的“美意”和寿师傅的“不耻下问”。
帮我解了围,邓老师大摇大摆地走到大办公室,坐在一张桌子上,骂起了“老反革命”。
“太不像话了,居然往棒子面粥里倒牛奶,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他还死不承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