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麒麟口吐着墨色的云团,在碧色的天空中如墨汁般诡丽地散开。麒麟上的人扬了扬嘴角,薄薄的唇边掠过一丝奇异的笑。
“承云不纳我,我岂能容承云……”
瘦削英俊的男子从麒麟背上站起,漆黑的眸中除了毁灭别无他物。他漫不经心地凌空挥了挥银色的衣袖,顿时地上无数的华宫贵阙就如海上的泡沫,无助地飘起,在半空中轰然破碎,化为齑粉,遮天蔽日。
人们不知所措地尖声叫喊,四处逃窜。
“哼,地上丑陋的蝼蚁们,今天就让这些昔日的华宫贵阙作你们的坟冢吧!”男子继续挥动着衣袖,仿佛是在诡异地起舞,原来英俊的脸上却是扭曲的可怖的笑容。顷刻间,力量所及之处已变成了一片惨白的坟场。
“住手!”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怒喝,麒麟背上的男子不耐烦地回头,对上了一双碧色的眼睛。
“你是何人,为何无端破坏承云安宁?!”鲛人少年碧色的双眸中跳动着火焰,手中流动着冰蓝色光芒的剑微微颤动,愤怒的神色却无法掩盖他惊人的俊秀,水蓝色的头发在狂风中乱舞着,身上的鲛绡战衣沙沙地作响。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族少年,翠冠墨发,手中紧握着一柄金红色的剑。脚下的泠河水背鲛人少年施了咒,如两条青龙一般,将两个少年送到空中。
男子有些错愕,但仍讽刺地笑道:“承云本是我错造,如今我毁之,有何不可?”
“胡说!创世神的杰作岂容的下你这般践踏?”鲛人少年一个箭步上前,踏在麒麟背上,剑气凝聚,他以常人不敢想象的速度向男子砍去一剑。
“烦!”男子迅速侧身躲开剑锋,抬起手猛地一挥,前方的墨云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了一道碧蓝色,“哼,不堪一击!”男子轻蔑地笑着,被这样的力量击中,早已经尸骨不存了。
人族少年站在水龙上,手中的剑不住地颤动着,没想到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切都结束了,他不禁痛苦地别过脸,等待那个恶魔般的男子对自己下手。
“呵,还差得远呢!”突然身后传来鲛人少年清澈的声音,男子和人族少年齐齐惊诧地回头,只见年轻的鲛人单足点在麒麟尾上,冰蓝色的剑尖直指着男子漆黑的眸。
怎么会有如此迅疾的身手……
鲛人少年侧过脸向同伴丢了个眼色,就在男子再次抬手向他头顶挥去时,他猛地一俯身,像水中敏捷的鲛一样躲过那股致命的气剑,元神凝聚,冰蓝色的长剑瞬时幻化成无数晶莹剔透的利刃,虚虚实实,仿佛一朵巨大的冰雕莲花,将鲛人少年包裹其中,任谁也辨不清哪一柄才是能致人死地的实体。就在男子错愕之时,鲛人少年已经先出手,将剑刺入男子的腹部!同时,人族少年也从水龙上跃起,从背后将剑刺入男子的左胸。
刺目的殷红绽放开来,弥漫在阴暗的天地间,如同绯红的雨点,绝望得令人窒息。“呵……”男子无力地干笑着,但依旧讽刺地,他将左手缓缓抬起,指尖按在了鲛人少年的眉心。少年猛地一惊,刚想闪躲,却发现自己已无法动弹。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吗……这次算我低估你了……呵呵……承云该灭!我是不会死的,神不会死!”漆黑的双眸中的最后一丝光芒逝去,天地间只剩下男子与麒麟淡淡的剪影,以及那一句“神不会死”。
千里之外的西域龟兹国,水蓝色的纱帐内,弥漫着西域特有的馥郁熏香味。典雅的少女琴师轻轻抬眼,帐外金色的沙漠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点鲜红,仿佛是神的鲜血从天而降。琴师的心猛然收了一下,弦上翻飞的手指稍稍一乱――她奏错了一个音。
乐曲戛然而止。
琴师起身,抚了抚微微皱起的裙幅,向帐外走去,“红棘花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