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缩手,玄煌只感到指上生疼,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中指上,爬动着一只坚甲白色小虫,而它的咬痕相比于它的身形却显得太大,咬痕周围正沁出丝丝缕缕的血丝。玄煌厌恶地一甩手,却不偏不倚地将坚甲白虫甩到了一旁的血铃兰上。
不好!玄煌暗道,虽然不知道这虫对铃兰花有没有兴趣,但是这好歹也是焕雪用生命换来的!他猛地上前想要将花瓣上的虫子拍下来,可是在刚伸手的那瞬间,他惊住了――刚刚还跋扈的坚甲白虫还没来得及在花瓣上停稳,竟然吐出一股紫黑色的瘴气,噗地从花瓣上落了下来!
这……难道……难道这花瓣上……有毒?!
玄煌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竟是被一只小虫给救了性命,若不是这一蛰,现在他们两人说不定就双双葬身于此了……想到这里,玄煌的鼻端又不禁一酸,他使劲地摇了摇头,从裤脚上撕下一大截布片,上前将血铃兰整株包了起来,小心地塞到随身的行囊里。
玄煌转身,抱起焕雪的身体――
噗……噗噗……
液体击打地面的声音……一滴滴的鲜血从焕雪指尖滑落,打在剔透的玉晶石地面上,有些触目惊心……
玄煌的头脑飞快地运转着,突然,他发出了一阵欣喜的喊叫:“没死!她还活着!”――人若是死了,血液便不再循环,根本不可能过了这么久还在继续流血!
没有药!没有救她的药!!这种希望却立即被现实的绝望所替代――行囊里根本就找不出什么有用的药啊!
这时,玄煌听到一声熟悉的鸣叫声从头顶盘旋而下――
承云圣鹰!
只见圣鹰停在了焕雪的肩上,用有力的喙叼住箭杆将箭一拔而出!随后圣鹰将头缓缓垂下,玄煌看见从圣鹰璀璨的金眸中滚下了一滴滴纯净透明的液体――圣鹰泪,世间创药之首。圣鹰泪渗入创口,腾起了一阵阵白雾,最后,承云圣鹰抬起头,展翅归去了。
玄煌呆呆地立在一边,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凑近一看,焕雪胸前已找不到任何伤痕,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浮起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马上把焕雪微微敞开的衣襟合拢,将还精露灌入她口中。
没事了……也许自己刚刚有些失态的表现,只是对一个逝去伙伴的遗憾吧……
焕雪缓缓睁开眼,原本想着要见阎王他老人家了,却看见了玄煌的脸。
“咿呀!原来阎王长着玄煌的脸?!还是玄煌长着阎王的脸?!哎呀哎呀,人变成鬼了,什么都搞不清楚了!”焕雪坐在地上,蹬着脚叫道。
看着她似乎又充满了活力,只是脸色还尚且偏白――毕竟是流了不少血,玄煌不禁也恢复了往日的戏谑。
“看来精神不错。”玄煌笑道,“看看自己后面吧,影子还这么长呢!”
“啊,我还活着?这怎么可能!我……”焕雪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却发现什么伤口也没有。突然她的手停在了自己的左胸上,“我……我怎么没有心跳了?”她的手开始在自己胸前摸索,突然在胸口正中央触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
“玄煌……我的心竟然长在正中央,这……”焕雪望着玄煌,希望能从他那里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沉默……
“鲛……除非你是鲛,天底下只有鲛人的心才是长在正中央的。”玄煌喃喃道,“刚刚是圣鹰帮你疗的伤,如果你是鲛,那么一切就好解释了。多亏你的心长在正中,要不然一箭穿心,几百只圣鹰也救不了你了。”
“鲛……我怎么会是鲛?!我连泳都不会游,怎么会是鲛?”焕雪抓着胸口,神情苦恼,“不对啊,鲛人应该没有体温,而且耳后还有鳃,可是我明明有体温,而且没有鳃啊!”
“说的也是。”玄煌点了点头,“那你的父母……”
“我母亲是龟兹人,是个琴师,来承云游历的时候遇到了我父亲。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父亲……”焕雪轻声说道,“关于我父亲,我只听母亲说过他……”
说着说着,焕雪不禁抽泣起来,眼泪落在地上,只是湿湿的一片。
“我似乎明白了……你父亲应该是鲛人,而你除了心脏是传自他,其他都基本上像了你母亲,因此光从你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你流着一半鲛人的血液。”玄煌顿了顿,“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注意到你自己心的位置和一般人不一样吗?连戴护心镜的时候都没有?”
“谁会在自己好好地活着的时候去注意自己的心在哪里跳啊,笨蛋!”焕雪拾起刺月,“采了血铃兰,我们赶紧回承云,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
焕雪玄煌环视四周,忽然发现玄武像原来无字的基座已经移开,露出一方亮光。“原来玄武镇守的是出口啊!”
经历了千难万险,两位少年如两匹重获自由的骏马,向阳光灿烂处奔去。
刚到出口的玄武像边,两人突然感到一阵异风扑面而来。
“该不是就是定风鸟?”于是玄煌和焕雪从身上拿出克风散在口中滴了几滴,将药液压在舌下,按剑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