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是林家,和水澜摔断腿一件事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现在既然已经查明了,王颀自然也不想要再过多地牵扯进林家的家务事里头。
他见到墙上挂了一幅字画,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问钱氏:“您瞧我教琯琯三字经如何?”
钱氏哭笑不得,王颀难得话这么多,却全是对林琯玉的促狭之语,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无奈地道:“你不许欺负琯姑娘,三字经难道她还不认得么?”
她却没想到,林琯玉至今白白地长到这么大,辜负了林如海和贾敏两人数年教诲,这三字经,她还真没读完。
……
林琯玉先头那几位被她气走的先生全都是老学究,头一回遇上这么个年轻的先生,虽然心里嫌弃,却也有些好奇。闻琴为她收拾了第二天要用的文房四宝,她正打量着钱氏给自己送来的据说是京中时兴的绢花,嘴上却问:“那王姐姐可说了要教我什么不曾?”
来送东西的是钱氏带来的婢女,听她这么说,忍着笑意,道:“少爷说了,您也不是未曾开蒙的幼童,他自然只是择些四书五经的来说。”说罢福了一福,便退出去了。
林琯玉把玩着绢花,忽地皱起眉,冷笑道:“送甚么劳什子的花?横竖我也不爱这些。既然是贵妃赏的,你们拿去分了罢。”说罢把盒子掷到了一旁,只是道:“我出去练剑”
解佩见她这样,忙劝道:“我瞧着那王家少爷也是好心的,小姐您先头不是嫌那几个先生迂腐古板么?这位先生好得多啦。何况这是夫人发了话、老爷也首肯了的,您可不要再乱来了。”
还有一件,就是这回林琯玉请王颀当先生,算是贾敏和林如海这两日来头一回一起说同一件事。不管教得怎么样,就冲着这一项,林琯玉也不能轻易地搅浑了这滩水。
再是先头那个落第举人赵先生明里暗里调戏她和另外几个丫鬟,被林琯玉知道了后找了地痞流氓将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但是那王家少爷瞧着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怕比先头那几个老先生还禁不得揍,不管如何与林琯玉不对付,都不能随便就动手的。不过这句话她自然是没敢说出口的。
林琯玉步子一顿,不可避免地又想到那天和王颀动手的事情来。她的力气其实不小,毕竟从小习武,身子又健壮。只是没想到王颀那个病秧子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一开始以为王家母女过来只是为了给王颀看病,但是这会儿却突然有点疑惑起来。何赤暇性子古怪,所以迟迟不曾到林府上来,但是怎么也不见他们催促?
而说是教她读书,虽说有些恶心人,但是到底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钱氏更不可能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王颀这人的深不可测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被强占了地方的小兽一般,心中隐隐地升起敌意来。
她忽然冷笑一声,心道:“那我就去会会他罢。”
作者有话要说:钱氏年轻时就喜欢八卦,那时候她和贾敏都还是京中的贵女,日常就是表面温柔贤淑背地里暗搓搓地八卦。
直到有一回,两人看着当年的探花林如海游街,在楼上谈论这瞧着文弱极了的俊美年轻人是否肾虚。
林如海……听见了。
从那之后贾敏就不爱八卦了,钱氏深以为憾,但是王子腾性子古板,和他说八卦极为无趣,所以她只能偶尔抓住自己可爱乖巧的小儿子说说八卦了。
直到后来,王颀和林琯玉说了实话:“我娘说起八卦的时候,眉飞色舞的,要是打断会被她哀怨地白一整天。不然我宁可听你背书也不要听她八卦。”
林琯玉:“……”
☆、第十一章刮目相看
林琯玉但凡打定了主意要找谁的麻烦,是绝对不会在不曾得手时就显露出来的。因此她对着闻琴道:“他放着好好的脂粉堆不去待,似乎也不喜欢经策一类,怎么对当我先生这件事这么热心?”
闻琴听她这么说,猜想她是指那位贾府的宝贝疙瘩。她略略迟疑着道:“小姐,话虽这么说,奴婢却也知道,这位不似那些纨绔,虽是王家的独子,却是真正的文武双全的,王家的那位贵妃,以往常常接这位幼弟进宫去小住,听说连圣上都夸赞他的。先头来咱们这儿小住的那位九皇子,可不是常常将他挂在嘴边么?”
林琯玉怔了怔,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个随着自己一起出府,从墙上掉下来摔断了腿的那位水澜小弟弟。他确实偶尔被她惹急了要嚷嚷“我要让多多哥哥打你”,她那时候还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道:“他来了我连他一起打。”
只是她那会儿从来没有真正地去打听过九皇子嘴里的“多多哥哥”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想想按着钱夫人喊的王颀小名恰是“多多”,原来是他。
现在看看,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想到水澜,她稍微有些失神。她重新看了一眼被自己丢在一旁的绢花,忽然道:“既然是宫里头穆贵妃娘娘赏下来的东西,我曾听闻九殿下是她养着的,那王颀岂不是也认得他?”闻琴谨慎地道:“原是这样,只是您既然不曾听王少爷提起,想必不甚熟悉?”
林琯玉想了想,道:“那倒未必,我和他也不见得多熟悉,即使是有的,他也不一定会说。我明天去问问他。”
其实闻琴倒不觉得这是个多么好的主意。王颀不说,要么是忘了,要么是刻意。如果是后者,自然有他的理由。何况当初九皇子住在林家府上,没有少被姑娘带着淘气的,长辈们或许心中不喜也未必。
她忧愁地看了看完全是无忧无虑地把玩着手中一口小剑的林琯玉,见她忽地对自己回头展颜一笑,便觉得眼前像开了姹紫嫣红的一园子的花。她还是忧心,道:“姑娘既然要拜师,总要尊重些,这些刀剑之类的,本就不该带进学堂。”
林琯玉凝眸,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
闻琴才松一口气,她就又道:“那我带鞭子去,绕在腰上,取用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