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骡子和郑光明终于吃完了早饭,停止了呼噜和咀嚼声,起身出工去了。
房门砰地一声响后,萧诗剑探出头来,起身下地去把大骡子和郑光明的饭盒打开,却一无所获。
知青的生活艰苦,苦到连半个月前扔的一个烟屁股,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剩下吃的呢。
没有办法,萧诗剑就喝水,喝了满满一肚子冷水后,觉得好多了,便又重新上床躺倒。
这时的萧诗剑,真想死。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既不用吃也不用喝,该有多好!
萧诗剑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房门砰地一响,传来小蜜蜂的嗡嗡声:“萧诗剑,连长来看你来了,还有陈大夫,来给你看病来了。”
萧诗剑恼火极了,真想破口大骂,却又忍不住地想哭。
这时,就听见孔凡英连长说:“小萧,来,坐起来,让陈大夫给你看看。”
“我没事,睡两天就好了。”萧诗剑不情愿地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
“有事没事得大夫说,听话,坐起来让陈大夫看看。”孔连长板着个胖脸说。
萧诗剑没办法,只得撑着坐起来把手伸出来。
白发苍苍的陈大夫,据说是马家军的上校军医,后来改造好了就留下了。现在成了农场的医生,带两个“赤脚医生”弟子。
陈大夫一边给萧诗剑号脉,一边轻柔地说:“把舌头伸出来,咳嗽两声,做下深呼吸”
萧诗剑一一照做后,陈大夫摇摇头,叹息着对孔凡英和小蜜蜂说:“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病,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走吧。”
目送孔凡英、小蜜蜂和陈大夫走出门,萧诗剑松了口气,依旧把头蒙上躺倒,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
萧诗剑迷迷糊糊睡着。萧诗剑梦见一朵彩云化为一个美丽的飞毯,载着他飞到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中。五彩缤纷的桃园里,到处是香甜四溢的桃子,他急不可耐摘下一个,狠狠地咬了一口,啊!酸的他直打哆嗦,再咬一个,还是酸的肠胃翻腾,一连咬多少个都是酸的,无奈正要驾云离去,就听见小蜜蜂轻声嗡嗡:“萧诗剑,醒醒,起来”
萧诗剑恼火极了,把蒙头的被子一掀,怒冲冲地喊叫:“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烦不烦啊?!还让不让人活”
萧诗剑被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呛住,下面的话无影无踪了。
小蜜蜂圆圆的笑脸下面,是一个头号的老海碗,腾腾冒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小蜜蜂的后边,是孔凡英,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和几个鸡蛋。
小蜜蜂笑容可掬地说:“萧诗剑,快起来,把病号饭吃喽,然后再睡。”
萧诗剑的眼泪,止不住地下来了。
孔连长笑眯眯地说:“好了,别哭了。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个头痛脑热的。大夫说了,你这病,得吃饭。快起来,把这些东西都吃掉,病也就好了。”
萧诗剑看出来了,尽管孔吴二人说的轻松,摆出一副故做不知的样子,其实她们早已在大夫那里了解到自己的“病情”了。无话可说,只有羞臊而感激地接过那一老海碗面条,把头埋进碗里,连带着泪水鼻涕和鸡蛋面条,一块朝肚子里吞咽。
“慢点,慢点,你是有病的人,不能吃那么急,看把肠子撑断”
孔连长正轻柔地嚷嚷,门砰地一声响,大骡子回来,嘘嘘气喘地嚷嚷起来:“操蛋的,我觉着不对劲嘛!是不是没有饭票了?没有吃的你跟我说呀。我走在上工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
“瞎说啥?这是病号饭”
孔凡英和小蜜蜂异口同声地说着,并且连连给大骡子使眼色。
大骡子反应过来,忙改口说:“是病,我也是这么想的,是病”
几个人哼哈着胡弄小孩子似地,嘻嘻哈哈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