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有所了解。关于干部问题,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过昨天夜里县公安局在摧毁县城那伙恶少流氓小集团时,闵长发的儿子跑了。公安局徐林去他家搜查闵得金,阎长发打电话找尤滨建,问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知不知道,而尤滨建极不高兴。为此,我想在这个时候,应该把允滨建的县政法委书记给免掉!你的意见呢?”
章乔扬说:“免了可以,关键是由谁来当!目前,县委常委思想也比较复杂!”
兰晓平说:“由我来兼任。”
“你兼任当然可以,但是,你的事情太多,能照顾得了吗?”
“权宜之计,就这样决定。你按往常惯例通知召开常委会,时间最好在今天下午或者晚上。”管也平站起来,补充着:“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列席会议。”
送走了章乔扬,兰晓平站在一楼楼梯口。正当他犹豫时,一个瘦高个,高鼻梁,大嘴巴,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不时地回头张望着。当他一脚闯进大门时,发现楼梯口站着一个人,他大步跨上前,忙问:“领导,你是省纪委领导吗?”
(bsp;兰晓平一看这个满脸汗水,衣服上沾满泥灰的人,问:“有事吗?请上楼慢慢说。”
他们上了二楼,兰晓平把这男子带到一间屋内说:“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叫纪委的领导。”他刚要出门,又回过头,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他上了三楼,进了会议,走到葛运成身边,低声说:“有人要向你汇报重要情况。”
葛运成说:“请大家继续研究,我去一下。”
他随着兰晓平来到二楼,进了屋,对那中年男子说:“这位是纪委葛书记,有事尽管对他反映,你尽管放心。”
葛运成提着这男子的手说:“你怎么这样?”
这男子说:“书记,昨天夜里,我偶尔在沂水河码头发现重要情况。当时我搞不清怎么回事,我正准备躲起来弄个究竟,谁知被他们发觉了。两个人追我,我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后来躲到猪厩里,才甩掉他们。累得我在草堆旁睡了一夜,一觉睡到天亮。天亮后,又怕被人发现,拼命往回跑,所以一路跑一路躲,终于见到你们了。”
葛运成指指杯子说:“喝点水,慢慢说。”
他大口大口地把满满一杯水喝光了,葛运成又给他倒了一杯。他平静了许多,惊慌地叙述着昨天夜里的一幕。
昨天夜里,侯希光把汪登生接到红楼宾馆的同时,沂水河的码头上一排排大机帆船停在那里。搬运工人喘着粗气扛着沉甸甸的麻袋往船上运。
一工人喘着粗气说:“干嘛不白天装,夜里黑乎乎的高一脚低一脚的。”
另一工人说:“要不就给双倍运费啦!行,只要有钱,咱就干!”
那个手拿手电筒的管理人员说:“不准讲话!”
夜深了,沂水河在繁星的闪烁下,微波里闪着点点光亮。河水不紧不慢向东流去。一艘艘装满麻袋的机帆船响着“笃笃笃”的柴油机声离岸了,箭一般地穿过水面。波涛拍打着河岸,发出哗哗的响声。直到这一艘艘满载小麦的大机帆船消失在黑暗中,那“笃笃笃”的柴油机的响声还依然在河水的上空回荡着。
现场指挥的是一个矮胖子,他不停地来回奔走着,一会地擦擦额角上的汗水,一会儿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突然他的口袋里发出“嘀嘀嘀”的响声,他迅速地取出手机,放到耳边低声说:“喂!
我是仲雨。哦,局长!已经装了一大半,好,加快速度,一定,一定……“
侯希光关掉手机,和衣躺到床上,随即发出一阵雷鸣般的鼾声。
农村实行土地承包以来,沂南县成了全省乃至全国有名的产粮大县,每年都有数以万吨的粮食要运往外地。过去靠汽车运输,然而一辆大卡车充其量只能拖10吨。为此,省粮食厅投资在沂水河南岸靠县城附近建立了码头,靠码头附近又建了一个大的粮食仓库。这样最大载重量达七八十吨的机帆船可以从这里把大批粮食运走。
这一大批小麦卖给深圳两个商人,侯希光早已商量好,按市场价格。最低每斤三角八分,而侯希光以每斤三角五分成交。已从中牟取几百万元的暴利。但这样大的数字,他必须让汪登生等签下合同。谁知汪登生突然被免职,侯希光慌了手脚,所以采取一边偷运粮食,一边签合同的办法。
那两个商人为了进一步压低小麦价格,对汪登生又施下美人计,这样他们仅以每斤三角钱把6万吨小麦卖掉了。
从粮食仓库到沂水河码头大约也有近百米之地。这些粮食全靠工人一袋一袋背上船。搬运工人少说也有几十人,尽管一麻袋小麦重达200斤,但没有一个人叫“号子”,只是默默地喘着粗气。每艘船上都有四个人在发着竹签,用作最后计数之用。
码头不远处,一个男子在黑夜中望着这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他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弓着身子,慢慢沿着河堤向前移动,他逐步看清了是一大批工人在把仓库的粮食往船上运。为什么不在白天运?为什么这些工人平日最爱叫“号子”的却一声不吭?一连串的疑问在他头脑中闪过,他决定弄个明白。
刹那间他的头脑里出现那天晚上在路边吃饭碰到一个自称“管平”的人,他们称他管不平。自那之后,县城里像开了锅似的,突然汪登生被免职。昨天夜里恶少流氓小集团被破获。水利局来了一大批省市纪委办案人。这一切难道没联系?他头脑中一阵驰骋,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个跟斗,跌倒在河堤上。突然一道手电照着他,那人大喝一声“谁?”
他急忙躲开,可是往哪儿躲。紧接着两个男子大声吆喝着,朝他奔来。他爬起来,四下里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他心里一阵紧张,心想,要是被抓到了,他将是轻则一顿皮肉之苦,重则性命难保!怎么办?
北面是河,东面是一条柏油路,西面是仓库和码头。西面和北面是无法逃脱的,东面的柏油路也不能去。惟一逃生之路只有往南。这是一片稻田,田里的稻子已经抽穗了,但地里有水,只要一脚踩过去,往外拔是困难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男子搬起脚下一块石头,冲上河堤,那两个人追了过来,他乘那两人猛追过来的一刹那,把大石头往后一摔。那两个人来不及躲避,前一个人被石头绊倒了,后面那个人紧接着也摔倒了。这时那个被追的男子已经跑下去10多米,这两人大骂一声迅速爬起来,又追过去。那人拼命地向东奔,很快来到柏油马路,他三步并作两步横穿过马路,朝前面一块玉米地跑去。这两个人紧追不放,凭着他们手里的电筒,穷追不舍。
任凭他竭尽全力想甩掉这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如同两只钳子,死死地钳住他。也不知跑了多远,他感到筋疲力尽了。心想,完了!抬头见一村庄,便从一条巷子进了村。正在犹豫时,见身边有一个猪厩,随手一跃,滚到那低矮的猪厩里。那两个人追到村前,看着零乱的房子,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一条小巷子,随处都可以藏身。他们站在那里,用手电筒乱照一阵,只好骂着回头走了。
他们走后,这中年男子长长地松了口气,从猪厩里爬出来。
走到一草堆旁,躺下便睡,谁知一觉睡到天大亮。他睁开眼,辨认了半天,才知道自已被追了20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