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炎两人离开了泽之族,来到一个山谷。天又暗了下来,拉下了光明的大幕。
“他们正在往东领大营而去,我看。”天炎将手中的干树丢入火中,迟疑:“他们可能会遇到埋伏。”
“埋伏?”遗灵惊奇地叫了起来,“那怎么办?”
天炎的脑中浮起凌微的笑脸,叹了口气道:“应该没事,他在那里的话,就算是遇到埋伏也应该能脱身。”遗灵“哦”了一声,“大姐不知现在怎么样了?”遗灵撑起脑袋,望着西山的方向。“你大姐冰雪聪明,道法又是如此高深,你放心。”天炎也望着西山的方向,口中却在安慰遗灵。
这个世界到底谁在支配着?是翼族还是帝俊?或者说是那个从来没曾出现过的毁灭之神?如果是帝俊,那么为什么会选择让翼族来作为这片大陆的统治者?如果是翼族,那么为何创世神却说翼族可能被毁灭神给利用了?如果真的是毁灭神的话,为何这么久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天炎脑中一系列的问题把他烦的睡不着觉,过了许久,才停下来,慢慢进入梦中。就在这头脑清明之际,天炎听到一股轻微的响声。天炎马上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起身,而是轻轻伸手抱住遗灵。遗灵面对着天炎,紧闭着双眼。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发出异样的光辉。
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同时,一阵细细的说话声也传入了天炎的耳中。“是这两个人吗?”
“上头说了,是一个男的。不过这……”说话的人有点迟疑。“男的身边不许有女的吗?没错,就是他们了。”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那个人的说话。旁人再无异议,噤噤不敢出声,对这个人似乎颇为忌惮。
“哎,这个小妞好漂亮啊!”一个声音轻轻地叫了起来,显是惊叹于遗灵的美貌。
“哇,你看她的鼻子!”一阵啧啧之声在他们的口中传出,天炎搂住遗灵,装作未醒。“我看,我们把这个男的给杀了。管他是不是天炎,是的话就立了个大功。不是的话,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人知道。至于这个女的……”那个声音装作略一思考,邪邪笑道:“就做少族长夫人了!”
另外几个人齐齐说道:“正是!”天炎在这一路上本来是不想多生是非,但现在看来。是非还是跟着他了。就在一个人的手刚要伸到遗灵的脸庞时,天炎一个翻身,拔出压在下面的归藏剑。
众人一阵惊呼,就见一道清光落下,一蓬鲜血洒下。天炎一把拉起遗灵,躲过那蓬血雨。初醒的遗灵刚好望见那一蓬血雨,呀的一声失声叫了出来。
天炎一声清喝,清越响亮。“你等快快退去,否则莫要怪我心狠手辣。”那几个人望着天炎,怒目而视,浑如天神下凡。几人噤噤若寒蝉,便要去抬起被天炎一剑劈下首级的人。
天炎心中一动,刚才明明听到这个人自称什么少族长。而且还是说什么上头派来找自己的,如此一来,倒放不得这几人。只是话已放出,又如何能杀他们?
天炎将手中归藏剑一丢,放下遗灵,背对着那一群人。此时,背后空门大露。那几个正在抬尸体的人一见,相互对望一眼。突然之间一起放下手口之尸,一起向天炎扑了过去。遗灵惊叫一声,道:“大哥,小心!”天炎猛地转身,地上的剑马上飞了起来,跳到他的手上。但见又是一道快如闪电的清光,一闪之后,几人颓然倒地。每人的颈脖处有鲜血汩汩流出,细如丝线。
遗灵望着这几人,略带自责:“天炎大哥已经叫你们走了,为什么还要暗算他?不然,就不会这样子了。”听到这一席话,天炎心中暗叫声惭愧。刚才明明是自己故意露出空当来诱这些人杀自己,自己才有借口将他们灭口。而这遗灵天真烂漫,竟尔未看透,还替自己辩护。
天炎走过去,随着手起,一具具的尸体被他抛进了灌木丛中。天炎叹了口气,用这种手段杀人,本也非他所愿。“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天炎走到遗灵的身边,说道。
凌微刚刚停下的时候,就看到了天空中那红蓝两道光以飞快的速度分开。那一刻所缩放出来的光华,让所有人动容。一道一道光慢慢落下,慢慢消失。天空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彩色的画布,将它装饰的五颜六色。散落下的光就如陨落的流星,绚烂而璀璨。
这道光线,照亮了整个露月大陆。
高百丈的翼之城。观星台上,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临台而立。亭亭而立,脸似霜雪。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她的睫毛长长的,便要遮住眼里的那一湖湖水。站在观星台上,望着那两道光的陨落。
迦若,是你吗?
没忘记,于惊涛骇浪之中,我们于浪中泛舟,摇橹唱吟。没忘记,于滩中嬉戏,迎风高歌。没忘记,你从海中现身,抱着我上了蓝沧岛,守了我整整一夜。没忘记,你温暖的眼神让我每一次醒来后犹能安然睡去。更没忘记,你朝天的狂笑,满脸的鲜血。
“我后悔,从海中把你抱出来。我恨你,如果能,我会忘记。”他的话如针刺在她的心上,当望着他的尸体被抛入无忘崖。好了,好了,这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又一个轮回开始了。
既然开始了,又怎么会有结束。既然爱过,又怎么会忘记?忘记吧,一切都只是假的,从溺海,从上岛,都是假的。她的纯真骗过了所有人,即使是那个沉静而睿智的老族长。要忘记是的这些,不该出现的回忆。但偏偏忘了不的才是这些,不该出现的记忆。
“好强大的力量!”她身后的大祭司望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幕,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想不到迦若的力量并没有随着形神俱散而毁灭,反而增加了许多。”大祭司望了望这眼前这个城主夫人,他几乎忘了。就在两百年前迦若形神俱散的时候,这个未来的城主夫人,独自一个人跑到无忘崖大哭。那一刻,他看到年少的城中脸上的痛苦,也看到了城主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看着城主就躲在那个杂草丛生的草堆里,守了她一整夜。
“是啊,他的力量太可怕了!比起两百年前,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落颜轻轻说道,多少年的记忆刹那之间就像闸门一样打了开来。那些记忆就像流水一样开始不受控制,拼命地从她的脑袋中涌了出来。怕落下什么?迦若,百年之后,在你面前,我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幸好当年我们千辛万苦找到了魔之一族的幸存者,今日卫桑方能抵挡住这股强大的力量。”大祭司口中不无得意之色。
惨叫,从夜晚开始。冶文如一个冷血的索命者,一个一个,将那一族的人弑于手下。只留下一个才八岁的男孩。他叫卫桑,魔族的最后一个后裔。他身上拥有无上力量的载体——魔血。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卫桑一生的路就被他们铺好了。在灭族之后,他便被送往翼之城。授受了大祭司的巫术洗礼,八岁以前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彻底消失。被安排到了北寒之地的北疆一个贫苦的人家中,成为那家人的儿子。大祭司的巫术让那一家人都那么纯真的认为,眼前这个瘦瘦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就这样,一直到了他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