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山下快步上来一人,身法奇快,高高瘦瘦,有如竹竿,那人叫道:“五大恶人拜访聪辩先生,谨赴棋会之约。”苏星河道:“欢迎之至。”
这四字刚出口,那云中鹤已飘行到了众人身前。过了一会,段延庆、南海鳄神二人并肩而至。
阿紫“啊”了一声,脸色微变。张无为暗暗好笑,心想:“叶二娘和阿紫已经离伙,你们只能称三大恶人了。”
只听那南海鳄神大声道:“我们老大见到请帖,很是欢喜,别的事情都搁下了,赶着来下棋,他武功天下无敌,比我岳老二还要厉害。哪一个不服,这就上来跟他下三招棋。你们要单打独斗呢,还是大伙儿齐上?怎地还不亮兵刃?”
阿紫有张无为在侧,也不怕他们了,叫道:“岳老三,你就会胡吹!还大伙齐上?单我师父一人,你们就不是对手!”
南海鳄神见是阿紫,怒道:“老五小丫头,你怎么帮外人说话?你走了也不说一声,不怕老大发火吗?你师父是谁?”说完,往阿紫身边众人一个个瞧去,见到段誉,不由大惊。段誉笑道:“乖徒儿,你也来啦。”
南海鳄神大吃一惊,神色登时尴尬之极,说道:“你……你……”众人见这个如此横蛮凶狠的南海鳄神居然叫段誉为“师父”,都感奇怪。只有张无为贾栋等人明白其中原委,心中暗暗好笑。
阿紫道:“我是你师父的妹妹,还不快叫师叔?”
南海鳄神大怒,一把向阿紫抓来,却被张无为一袖子掀了个跟头。张无为笑道:“我是你师父的结拜兄弟,还不快叫师叔?”
南海鳄神见他武功如此之高,不敢再动手,楞了一下。大吼一声,只震得四边杏树的树叶瑟瑟乱响,骂道:“王八蛋,狗杂种!”
段誉道:“你骂谁是王八蛋、狗杂种?”
南海鳄神凶悍绝伦,但对自己说过的话,无论如何不肯食言,他曾拜段誉为师,倒不抵赖,便道:“我喜欢骂人,你管得着么?我又不是骂你。”段誉道:“嗯,你见了师父,还有这么多师叔,怎地不磕头请安?那还成规矩么?”
南海鳄神忍气上前,跪下去磕了个头,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好!”让他叫张无为他们“师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他越想越气,猛地跃起,发足便奔,口中连声怒啸。
众人听得那啸声便如潮水急退,一阵阵的渐涌渐远,然而波涛澎湃,声势猛恶,单是听这啸声,便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段誉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居然是他师父,可奇怪之极了。更是诧异万分。
段延庆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对南海鳄神的离去,毫没在意。过了良久,左手铁杖伸到棋盒中一点,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
朱丹臣到段誉耳畔悄声道:“公子,咱们走罢!可别失了良机。”但段誉一来想看段延庆如何解此难局,二来好不容易见到王语嫣,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肯舍她而去,当下只“唔,唔”数声,反而向棋局走近了几步。
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着都早已了然于胸,当即应了一着黑棋。段延庆想了一想,下了一子。苏星河道:“阁下这一着极是高明,且看能否破关,打开一条出路。”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段延庆又下了一子。
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二十几手过去,眼见再无活路,终于投子认负。苏星河长叹一声道:“还有哪位高人,前来解此局?”
旁观众人看了半天,段誉、慕容复、段延庆棋艺之高,已是天下罕有,这三人都不行,自没人再敢上来,一时间满场鸦雀无声。段誉望了望张无为。张无为斜看着贾栋,笑道:“还是三弟先上吧,三弟若是不行,我再上不迟。
贾栋身影一晃,已稳稳坐下,微笑道:“在下令狐一笑,向老先生讨教。”
苏星河见他相貌儒雅,身法神妙,依稀有逍遥派的影子,这步伐自己却是没学过。不由惊诧万分。目中精光一闪道:“公子请!”
贾栋捻起一粒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这一手与段延庆适才的第一步相同。
一旁的慕容复忽道:“这一着只怕不行!”他适才见段延庆下过这一着,此后接续下去,实是死路一条。
贾栋自不理会他,不缓不急的一着着的下去,竟与段延庆起先的数步一模一样。